宋靈雨勉強一笑,盡力平淡著問:“想起有些小事,朝朝呢?”
雅爾撓撓頭:“方才我去送了東西,回來就沒見到小姐。許是出門去了。”
宋靈雨問:“天色已黑了,她一個女孩兒家,又去了哪裡?”
雅爾搖搖頭:“這我哪裡知道?小姐不高興帶我,從前都帶蘇屹。宋姑娘不如進去等一會兒,小姐不會走太久。”
宋靈雨猶豫了片刻,還是搖搖頭,慢慢回去了。
回到房中,宋靈雨衣裳也不脫,斜坐在床上發呆。這盞枇杷膏她是吃不下了,許是因為這次久病,一日比一日煩悶起來。
霖竹才剛惹了她,又不敢勸,只悻悻道:“雅爾就是個傻丫頭,只知道偷嘴吃,應該不會和蘇姑娘說的。”
宋靈雨閉了閉眼,淡淡一笑,極苦的道:“你哪裡明白,我根本不是擔心她聽到這些話。而是我自己……”
她知道自己近來有些鑽牛角尖,知道不該狹隘的胡思亂想,可每一個冷峻的漫長冬夜,卻根本難以阻擋紛湧而至的苦思愁緒。
家裡,親事,蘇方氏,還有……她自己……
良久,宋靈雨招了招手,讓霖竹將爐子上煨著的枇杷膏拿下來,端著往正院中去。
蘇方氏還沒睡,坐在床上,聽丫頭講話本子。她年紀大了,睡眠少,每晚都要消磨好一會兒,才能睡得著。
見宋靈雨這時候過來,她又心疼又高興。
“雨兒,快到塌上來。晚間天涼,不是叫你別過來。”
宋靈雨解下披風,笑道:“給老太太送來一盞枇杷膏,潤潤嗓子。”
蘇方氏嘗了一口,不甚實誠的道:“還算能入口。這丫頭一無是處,倒是能做幾道菜。”
宋靈雨低首,輕聲道:“朝朝是您的孫女,自然是好的。”
蘇方氏見她今日似乎心事重重,便讓丫頭婆子都出去,拉著這自小護佑的女孩兒的手,慢慢拍著問:“你今日又是怎麼了?若是咳疾,你大可不必擔心。因是冬日,才過了這許久。等開春了自然就好。若是擔心你母親,那她來了,只管讓她來見我,就在那兒吃頓飯,就再回我這兒來。”
宋靈雨情難自禁,垂淚道:“老太太對我,情深恩重,無以為報。只是我雖然家裡不好,還有老太太疼我。朝朝卻自小沒了父親母親,如今也是一個人。”
“她怎麼了?她就是命好,她老子早早給她找好這樣一門親事,真是提著燈籠也找不到的。”蘇方氏脫口而出,又閉口不談。“好了雨兒,你放寬心,你的終身事,只管放心。”
宋靈雨渾身冰冷,身上卻冒出熱汗。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老太太要真是疼我,就快打消那念頭吧。只怕我以後,都無顏去見朝朝。”
蘇方氏攙她起來,宋靈雨一向柔弱,今日卻上了倔性,堅持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