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換了一下方位,突然拿出弩箭,十箭連發。
賀琅轉身抱住蘇朝朝,朝傾倒的佛像後面躲去。弩箭嗖嗖之聲不斷,全都打在破朽的佛像上,這曾悲天憫人、俯視眾生的神,最終碎裂成一塊一塊頑劣的泥塊。
佛像後一直沒有聲息。
兩人也一直在等。
良久,這兩人才對視一眼,互相一點頭,一步一步朝著佛像過去。
佛像下,賀琅身後一大塊血跡,幹涸的、新流出的,相互混合。可他手中還抓著一角嫩黃衣裳。
其中一人道:“沒想到這賀琅還是個情種,倘若他用著丫頭擋箭,也有五成把握可以脫身。”
另一人冷笑道:“當年的賀遺宗豈非同樣如此?若不然,到現在大周有他父子兩人,毗鄰小國,誰敢妄動?”
腳下的是曾經的大周名將,傳聞他自會吃飯,就會騎馬。自會騎馬就會殺敵,自會殺敵就已會領兵布陣。比起大周境內,南昌等地更多的流傳他的可怕與難以攻克。
如今卻渾身泥渣,狼狽不堪的躺在地上;死狗一條,沒有半點聲息。
那人一劍挑起他腰間的玉珏,轉過身去:“走吧。”
另一人卻露出狠毒神情,高高的舉起刀:“這小子曾經殺了我們多少兄弟,方才又殺了老五他們,不能讓他這麼便宜!讓我把他大卸八塊!”
那人極不贊同:“算了。各自為戰罷了。”
“你莫非是惺惺相惜不成?你別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大周……”
“啪!閉嘴……”
這一耳光過後,兩個人突然全都愣住了。
蘇朝朝從他腳下的瓦礫當中鑽出,將一柄鋒利的匕首刺入了他心髒。
一人看向自己胸口的匕首,不可置信。另一人拔出劍,欲斬殺蘇朝朝,卻被一股力道削斷了手,他恨恨的望了一眼追殺過來的賀琅,轉身落荒而逃。
蘇朝朝抹掉臉上的灰塵,大口大口的喘息。方才一直屏息,她幾乎都要憋死自己了。
幸而一擊必殺。她手發抖,心卻火熱。——他是賀琅,鎮國大將軍賀琅,大周的常勝將軍,怎麼會窩囊的死在這樣一個破廟裡?
戰旗烈烈,戰意肅殺,他是戰神,不是天神,他也會死。可絕不會死在這樣卑鄙而屈辱的暗殺當中。她拼了命,也不會讓他,自己的救命恩人,當年的白袍小將,這樣去死。
她可以豁出命去。
賀琅將她輕輕推到一邊,反手捂住她的眼睛,拔出匕首。
血,噴濺而出。
“賀琅,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賀琅沒有回應,將冰涼的匕首捏在她手中,然後緩緩的抱住了她。
蘇朝朝扶了他一把,還在問:“我們要回城報官嗎?讓官府派人保護你?還是你的行蹤不能暴露,要怎麼聯系你的下屬?”
“隨你。”
蘇朝朝退後,他往下傾,頭無力的磕在她肩膀上。
原來早就已經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