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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惲沫原本是來為她出頭，卻拂袖而去。
蘇朝朝聽聞沈元清說起，睫毛抖動，卻無表情。
“那雲南客商都已經承認了，來時給你帶了不少菌菇。其中或許混雜了毒菌。但你告訴他，你能輕易分辨，所以他也沒有仔細篩查。”
“蘇朝朝，你若自裁，此事就算了。不牽連你父。”
當年他隨祖母回到京城，諸事不順，雖然功課讀的尚可，可見識學問卻遠遠比不上京城這些同窗。有一日他在槐樹下苦讀，恰巧見到翻牆而出，從翰林院裡逃出來的蘇夜羽。
蘇夜羽從槐樹上跳下來的時候，踩斷了他的腿。
接著，蘇夜羽用了一刻鐘，便用學問折服了勤奮向上、一心要出人頭地令父親刮目相看的沈元清，並且許諾以後每日都給他講上半個時辰的學。
沈元清回去以後便撒謊，自己摔斷了腿，與他人無關。可惜蘇夜羽這廝，沒有半點文人風骨，毫不懂得千金一諾、擲地有聲，講了三日就犯懶不肯講。
只是自此寒江閣對他是開放的，還有一日蘇夜羽出去混酒喝，把他給忘在了裡頭，第二日早晨才想起來凍得瑟瑟發抖的沈元清。
畢竟算是有半師之誼。
“蘇先生若在世，你應當是千嬌百寵，不至於……”
“不至於什麼？”蘇朝朝閉上眼睛，淡淡反問。
“不至於陷於市井，荒唐度日！”沈元清胸中冒出一團無名之火。他說不出口，真正的緣由。
祖母是多喜歡她啊，好幾次在他面前誇獎，說她如何如何愛笑，待人如何真摯，廚藝又是如何的好。
“……祖母老了，要是我的清哥兒能早些成婚，不拘家世學問，像朝朝兒那丫頭，活潑可愛些的，就不錯的。你能照看她，她麼，能逗你多笑笑，就夠了。”
祖母怎麼就看走了眼？
他明知道丁府的事情有異，卻任由祖母與她來往；簡直助紂為虐。
蘇朝朝問：“陷於市井？我憑自己的本事謀生，怎麼就成了陷？我有一手好廚藝，能養活自己和順娘，還能幫助別人，如何荒唐？”
沈元清自覺與她言難相契，又覺得自己可笑。
她收了銀錢，將一個無辜且對她慈愛可親的老人害死，還和她說這些，又有何用？
當人決心要做惡毒陰狠的壞事，那別人的悲痛是絕不會再讓他有一絲觸動，他也不會後悔。能讓他心靈為之躑躅的，永遠只有他內心深處的道德。
可作惡的人，往往沒有這些悲憫之情。
“祖母對你不錯，就連對家中的兩個丫頭，都沒有這樣親近。她每次去見你，都會給你帶一些小姑娘喜歡的小東西。你收下她的東西，轉身卻在她的飯菜裡下毒。你的良心真不會痛嗎？”
蘇朝朝沒動，良久才抬起頭，定定看向沈元清，一字一句道：“我說過。不是我，我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婆婆的事情。”
她微微抬眸，秀麗的眉突地向上一撇，臉上就都了幾分冷厲和嘲諷。
“沈公子，那你呢？婆婆這樣疼愛我，她要是知道你這樣冤枉我，還害我差點死了，會不會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