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國公府,盧氏坐在地上,連鞋襪都掙掉了,光腳磨蹭著地上的毛毯,嚎哭不已:“小姑!你嫁進沈國公府也有這些年了,生兒育女,還是當家主母!怎麼連一句話都沒有?就由得她們作踐你孃家人?”
沈夫人薛氏慢慢轉動手中的玉扳指,秀長的眉毛微微一跳。
放的什麼狗屁!
要不是她現在是沈夫人,早就一腳把這愚婦給踹翻了!
“還有那姓蘇的臭丫頭!我是親眼看見她掄著腦袋那麼大的花盆,把你外甥給砸暈了!可憐我的鵬兒,本來就喝醉了,頭暈難受呢!還被人砸了這麼一下,起了碗大的包啊!哎喲,我的兒啊……”
沈夫人挑了挑唇,真是被硬生生的給氣笑了!
不砸暈那混賬,等著他將沈相給開罪的死死的嗎?
這麼一想,沈夫人對蘇朝朝那丫頭更滿意了。倒頗有些當機立斷的膽識。
盧氏哭的嘴幹舌燥,見沈夫人只端坐著,喘了口氣,預備再放個大招,比如撲上去抱住她的腿嚎啕雲雲。正預備著一鼓作氣撲上去,便聽沈夫人淡淡開了口。
“那混賬可酒醒了?”
沈渠回道:“灌了兩大碗醒酒湯,都沒什麼動靜。屬下把他扔進涼水桶裡泡了會,這會兒已經清醒了。”
說著,兩個婆子把人拖了進來。盧氏慌不疊的把鞋襪穿好,連聲質問:
“小姑,你這又是做什麼?孩子醉酒,你不讓他好好睡,把人折騰起來幹嘛的喲!哎喲,我的兒啊,別再凍著了……”說著,還手腳麻利的,想拿地上的毯子把薛鵬給裹起來。
薛鵬自然不敢,縮手縮腳的蹲在地上,虛虛的抬眼偷窺沈夫人。
母子兩個正疑惑著,就見薛蓮進來了,垂著衣袖站著。
沈夫人品了口清茶,看向自己二哥,依舊是冷淡淡道:“二哥,薛鵬是你的獨子,如今是怎麼個模樣你也看見了。今日還險些闖出了大禍,既然二哥來了,便由我做主,將這婦人休了。二哥將鵬兒帶回家,好生管家,嚴加約束,還能板正回來。”
盧氏大驚,剛要故技重施,就見自家一向木訥的夫君,從衣袖裡掏出了休書!她也顧不上撒潑賣瘋,一個胖魚躍,撲過去抱住了薛蓮的腿。
“老爺!不能啊……”
薛蓮腿趔趄了一下,差點沒摔了。他無奈道:“芹芹,我與你夫妻二十年,自然不願意這樣對你。可你……屢教不改,還帶的鵬兒這樣不知輕重。你是個婦人,但凡有錯,我是你夫君,自然可以包容。可鵬兒是個男子,他將來要出外行走,將來一旦有錯,就關系身家性命。我實在不敢讓你再和他一處。”
盧氏頭一抬,犟道:“胡說八道,我是他娘!我會害他不成……”再看夫君一臉疲態,眼神灰濛濛的,全然不似平常。她心裡一慫,什麼話也不敢說了,只哭著求饒。
“老爺,就全都是我錯了!是我錯了不成嘛!老爺,我以後全都改了!全部全部都改的!我要是再犯,你……你也不用休我了,只管讓我跳進那寬安河裡,隨水流去了算了……”
薛蓮聞言,身形一晃,再低頭看這婦人,圓桶一樣匍匐在地,涕淚都快流進嘴裡。狼狽至極,他長長的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