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十一歲,才定下了祁陽真懿的封號。可宮中從沒人敢喚這位公主的封號,一律稱之為大公主。只因陛下曾說過,她是他唯一的大閨女。
內監首領常大力極有眼力見,先叫了大公主,之後宮人便一律喚作大公主了。
可如今朝野,無人再敢提及。宮中彷彿從來沒有過這樣一位盛寵極致的公主。
君夫人聽見賀琅的腳步聲,喃喃道:“這位大公主沒了,可宮中那位也仍舊還有最疼愛的女兒,聽說,今年是義陽公主了。”
賀琅道:“您若是想,就進去看看。只怕觸景生悲,還不如不去看。”
“不去看,我也還是想她。可惜,這麼多年,只夢見過她一次。我在夢裡,見到她小時候,趴在棠梨樹下的竹榻上,梳著兩個羊角辮,又是夏天,她只穿了一件紅色肚兜,披著一層紗衣。我見了就罵她,她吐吐舌頭不以為意,說是這裡沒人,誰敢進來?”
君夫人臉上浮出一絲笑意:“正說著呢,你就來了。她嚇的從竹榻上滾落下去,頭都擦破了。”
“那時還小。”賀琅道。他們一同長大,又不過八九歲,宮人們也沒意識到男女大妨。那之後被大罵了一頓,賀琅再要冒冒失失的去找她頑,就不可能了。
君夫人道:“夢裡的我,明知道她不是真的,明明白白知道她已經不在了。可她還和我說話,挽著我的胳膊搖晃,蕩來蕩去的撒嬌……我終於還是當了真,一眨眼驚醒了,才知道,原來真的是夢。”
“到後來,就再也夢不到她了。她是投胎轉世,去別的人家了嗎?”
賀琅無法回答。
蘇朝朝那夜裡被賀琅嚇住,回到房裡,還哭了一場,抽抽噎噎的嚇了蘇屹一跳。隔日還病了,養了三兩天,發出寒氣來,人才算精神了些。
這日寧王府又派了馬車來接,可一進門,沒見李螢,卻見著一身黑色常服的李螢。
蘇朝朝轉身就走,假裝沒見過這位尊神。
“不想活了嗎?”賀琅叫住她,放下手中的字。
“您這是……又想吃什麼?”可別是想來想去,還想殺她。蘇朝朝覺得自己的脖子,隨時都要不保。
“你一個廚子,本將軍來找你,還能有別的事。走。”
山道上,馬車平穩前行。蘇朝朝坐在馬車裡,盡量縮在一邊,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李螢三日前,已經去了離山溫泉養病,對外說是起了疹子,又胃口不佳,所以接你過去。”賀琅遞給她一個梨:“吃梨。”
蘇朝朝握在手裡,剛要吃,便訝異的看向賀琅:“原來,您還認識君夫人,怪不得那日她那麼看著我。”
“那披風,是君夫人親手做給我的。”
這梨子想必也是君夫人親手擇給他的,除了果香,還有一股獨特的淡淡馨香。這氣息溫和寧靜,任何人只要遇見過,就再無法忘懷。
君夫人,到底是什麼人呢?
賀琅閉目養神:“你老實些。”
蘇朝朝老老實實的吃梨。
賀琅冷不丁問:“你回蘇家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