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巒也吃完了,將碗一放,指著上面的一個魚字道:“父親,這倒不是她做的。您瞧這有個魚字,這是南邊的老魚頭餛飩館裡的。”
蘇義美不甚愉悅,將勺子一放,冷冷道了一句:“是嗎?”
蘇巒渾然不覺,不斷點頭:“是了,父親,這餛飩我媳婦兒愛吃,懷沁兒的時候,每隔兩日我都要去給她買一碗……”
蘇義美聽次子說起次兒媳,更是不喜,正欲發作,就見窗邊的蘇嶂一招手:“爹!您過來看,可是那人?”
蘇義美騰的起來,將蘇嶂推到一邊,朝下看去,天井裡,梧桐樹下,一個錦衣少年手持摺扇,正一下一下給小爐子生火,不時扭頭看向蘇朝朝,靈動風致,言笑晏晏。
“樹遮住了,瞧不清楚。可這衣裳面料,確實價值不菲。”蘇義美探頭出去,整個人恨不得掛在窗戶外邊。“出來了!還真是!十有八九是了。”
蘇義美回到桌前,灌了一大口涼茶:“我三年前曾經遠遠的見過這位小王爺一次。雖然說他容貌長開了些,可那輕佻模樣、圓圓的眼睛,多半就是了。”
他歇了口氣,又道:“想不到這丫頭,真的認識寧小王爺。瞧二人說話的神情,倒有些兩小無猜的意思。”
蘇嶂不解問道:“就算認識又如何?這寧小王爺,不過是個不受寵的,還是那位的兒子。我聽說,陛下向來不喜他的。”
“哼,你傻了麼?他表兄是誰?可是賀琅!他不掌權,賀琅可是大權在握!為父在司衛府幹耗了這十餘年,也才是個兵曹,若是能攀上這關系,賀大將軍隨意一提,那別說為父,你們兩個,豈不都是……”
蘇義美越說越興奮,連連吸氣。父子三人又在樓上待了許久,等小王爺李螢走了,才從樓上下來。
夜裡收拾的時候,蘇朝朝明確的吩咐蘇屹,以後不許再去街上“拉客”了。蘇屹曉得這店裡原來不是生意冷清,而是大廚太懶,委實哭笑不得。
晚上的時候,蘇朝朝將大爐掏幹淨,又在大鍋上刷了一層油。李順瞧了不解道:“這鍋上上油,是怕鏽穿了。你如今天天用,還費這功夫幹什麼?”
蘇朝朝但笑不語。
是夜,蘇府內院,蘇義美與母親請過安,膝下長子長媳又說了不少俏皮話,將老太太逗的眉開眼笑。
蘇義美見孩子們都退下了,母親精神也不錯,才上前道:“母親,兒今日帶著兩個孩子出去,去見了一個丫頭。”
蘇老太太笑問:“什麼丫頭?你莫不是糊塗了,你那兩個兒子都娶了妻了,你又沒有第三個兒子,難道是你自己還想再娶一個不成?”
說到這,又想差了,臉一沉:“你不是又要納妾吧?前次納的那個,沒有半年,你就將人送走了,還有前前次,不過兩個月,你又說不喜,轉手將人賣了。你呀,孫子都滿地跑了,就不要胡鬧了。”
蘇義美尷尬一笑:“母親想到哪裡去了?兒是這樣好色之徒?這孩子,母親見了,也要嚇一跳,竟與二弟長的有七分相像!兒見到了,幾乎嚇了一跳,想想這些年,兒子江南江北四處託人苦找,求爺爺告奶奶的搜尋,沒想到,這孩子就在我們眼前兒。”
說著,將蘇朝朝年歲、來歷,如今境況,一一說明。尤其說了,與寧小王爺交情匪淺。
“你說小王爺?”蘇老太太疑惑道,“這堂堂的小王爺,怎能瞧得上一個小廚娘?還與她交好?”
蘇義美呵呵笑道:“母親不是最愛聽,這位小王爺四處混鬧的軼事?這寧小王爺可是最愛口腹之慾,偏偏這丫頭又做得一手好菜,又有幾分姿色,能不喜歡她嗎?即便日後,只是沒名沒分的進府,那與我們家而言,也是有利無害啊。”
母子兩個自是想到了一處,不由促膝長談,許久,蘇義美才揉著發麻的腿,哼著小曲兒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