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彥，你看，這算不算點睛之筆？”
舒文彥微微抬眼，這衣裳半舊，衣袖也破了，可裙裾上灰綠色的荷葉樸然拙成，唯有腰帶上垂下一束煙黃，裙裾浮動一葉粉色荷瓣做為點綴。
確實不錯。
顧南北這紈絝世子倒也不愧風流，眼光獨到。
顧南北看舒文彥都點頭稱好，越發得意，問道：“這衣裙上的荷花就繡了一瓣……真是神來之筆啊！若是繡完整朵，反倒沒有這般渾然天成的樸拙。不知是哪個繡坊的手筆？”
蘇朝朝道：“順娘做的。不過還沒繡好，我那件衣裳就被火燎破，我等不及穿，就直接換上了。都已經舊了。”
顧南北一口茶噎在了喉嚨裡，片刻，木然道：“原來如此。”
什麼繡心獨運，樸拙天成……呵呵……
此時婢子已揭開蓋碗，亭中頓時茶香四溢，四散過後，更有淡淡清氣，恨不得滲入心肺之中。
熱氣散開之後，只見一個巴掌大的白玉碗中間，盛著寥寥可數的十餘只蝦仁，蝦仁雪白，茶葉點綴其間。
顧南北“咦”了一聲，坐直身子：“這是龍井蝦仁？”說著，抄起竹筷便嘗了一口，接著又嘗一口，再然後都顧不上招呼舒文彥，一口接一口。舒文彥見機不對，連忙也拿筷子，才吃了兩個，那十幾個蝦仁都進了顧南北的肚子了。
“怎麼就十四個？都不夠塞牙縫的。”顧南北意猶未盡。
丁雅霜嬌聲呵斥：“舒公子送了半竹筐過來，怎麼就做這麼一點？是不是故意偷懶？”
蘇朝朝恍若未聞，笑盈盈道：“倒也不是我做的少，只是這用料不太合適，怕不入顧世子的法眼，才惴惴不安的只上了這一小碟子。”
顧南北舌頭靈敏，正含著一片龍井慢慢咀嚼，片刻吐在茶盞之中，看向丁雅霜道：“你府上這龍井，怎麼有些不對？”
丁雅霜自負道：“龍井茶素有色綠、味甘、香郁、形美四絕的美譽，是茶中名品。我父親品茶，便一向只飲龍井。家裡向來採買的是明前，尤為清香甘美，是茶中極品。顧世子，不知有何不妥？”
蘇朝朝笑道：“明前確實是明前。可這茶葉卻是新茶與經年陳茶混在一起的！而且，這陳茶還不是一茬子的，還有前年的，都滲出了些許黴味了。實在暴殄天物。”
丁雅霜正要斥駁，就見顧南北贊許點頭：“不錯。若不是本世子細品，恐怕都要矇混過光了。哎，可惜了這好手藝，卻沒有上好的龍井來配。看來今日是不能盡興了。”
丁雅霜見他要走，慌忙挽留：“父親書房裡還有些上好的龍井，我這就派人取來。”
顧南北一聽，又坐下了。舒文彥亦是似笑非笑。
片刻，丫鬟去取了茶來，顧南北撚起一看，搖頭不止：“一樣的。看來，是吃不成了。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