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臉色蒼白,漆黑的眼珠蒙上一層霧氣,因為被傷到喉嚨所以沙啞的聲音似乎在微微顫抖:“臣女讓殿下去打倒徐德,並非有私心,而是因為徐德是陛下的心腹大患,但是陛下此時沒有理由去除去徐德,而臣女,就可以做那把殺人的刀。此事不僅僅是為了除去徐德,更是為了扳倒宣氏,為了代國的根基著想,為何殿下心中竟然會如此想長歌?”
說罷,她一拂袖,冷聲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殿下仍然不信任我,那麼現在就請回吧,去回稟陛下,反正岱欽此時還在鴻臚寺,殿下若是不相信便將我與他捉去嚴刑拷打,看看臣女有沒有勾結北荒!”
赫連瀾滄的神色微微變了一變,最終平靜道:“長歌,是本王誤會你了。”
華長歌面上盡是冷漠,冷聲道:“殿下請回吧!”
她如此下了逐客令,赫連瀾滄也無法再說什麼,他本就沉默寡言,更不甚於哄女子,加之她之前說的著實有道理,便道:“你照顧好自己,本王會按你說的做。”
華長歌轉過頭去不看他,他伸出手想要觸碰華長歌的肩旁,最終緩緩落了下來,他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掙紮,最後大步流星離開了亭臺。
他並非是個傻子,他疑心華長歌是真,但是面對華長歌他卻無法剋制自己,這次他如此做,就像身處一場賭局,若信了華長歌,有可能會死在宣氏手中,也有可能大傷宣氏的元氣。
他……願意選擇相信華長歌……
這種認知使得赫連瀾滄不由得嘲笑起自己起來,可是對於華長歌,他著實做不到理智去思考一件事情。
華長歌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這才攜亭臺遠處的鄧媽媽與盈月往自己的院中走了去,她心中十分清楚,赫連瀾滄心中雖然懷疑自己,但是對於權勢的慾望還是讓他選擇了去做這件事情。
華長歌並不感覺心中有何愧疚,這些事情遲早是要發生的,她雖然有心霍亂朝堂,但是卻不會和北荒勾結,要知道北荒一旦攻入了代國,那麼苦難的只會是百姓。
她雖然不是個好人,但是國家節氣終歸還是在心中,內訌歸內訌,北荒若是想趁機來佔便宜,她也絕對容不得。
回了蘅蕪院,華長歌卸下頭上的珠釵,淡淡道:“幫我準備馬車,我要去出雲觀。”
鄧媽媽神色一變,一邊為華長歌收拾著有些淩亂的烏發,一邊道:“小姐,現在天氣有些變化,您可還要去?”
華長歌的目光從敞開的視窗望了出去,只見院中的幾個丫頭正在收拾著活計,淡淡的金輝灑落下來,因著烏雲變幻,那光也時淺時重。
她移開了目光,有幾分傷感道:“莫離與盈袖現在還在出雲觀,萬萬沒有我悠然自在,而讓三小姐在那裡幫我照顧她們的道理。”
這樣的華長歌鄧媽媽已然很久沒有看到過了,她的身上隱隱流露出脆弱,也沒有了往日的堅強。鄧媽媽微微嘆了口氣:“小姐,您如此強硬,必定會遭到那些小人的不滿。其實女子何必那樣要強呢?其實軟有時候能勝過硬。”
“哦?”華長歌疑問。
鄧媽媽徐徐道:“小姐,石頭固然是硬物能傷人,可是有時候遇到更大的石頭也會傷到自己。人這一輩子啊,有時候也要適當成為繩子,雖軟,可是能輕易將人捆起來。”
她將華長歌發鬢之間的一枚雙鸞銜明珠點翠發簪取了下來,苦口婆心道:“女子有時候也要化為繞指柔才是。小姐懂得這一點才是,您以一人之力與老夫人三姨娘對抗,在朝堂上更甚與整個代國的男子做對,怎能落得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