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長歌下意識地輕輕抿住了唇,隨即她意識到自己不應該這樣沉靜,便微微一笑,感激道:“臣女多謝娘娘的好意。”
說話間,她偷偷打量著秦慎嬪的神色,只見秦慎嬪的神色安靜大方,並未有心虛之意。
她不由得蹙眉,她之前拒婚,秦慎嬪怎會毫無一點芥蒂?如今更介紹一個所謂的杏林君給她,誰知道心存了什麼念頭,她並不敢拿莫離的命去冒險。
但是如今皇後開口幫她尋來杏林君,她也不能夠拒絕,只能看到時如何應對了。
皇後雷厲風行,很快讓人寫好了皇榜,出宮去張貼,做完這一切,正好到了午膳的時候,宦官們一個個魚貫而進,手中託著精緻的雕花鍍金託盤,而託盤裡的那些菜餚俱都是來自各地的大廚所烹飪,色香味俱全,如同一隻手一般挑撥著人的胃。
然而華長歌因著擔憂莫離,並沒心情,不過示意性地吃了幾口菜,便候在一旁伺候。
她斜睨從頭到尾未曾坐下的秦慎嬪,她站在皇後身後,手中執筷,不需皇後一言一語便將皇後所喜愛的菜色夾至皇後碗中。
華長歌不由得感嘆,怪不得前世皇後從未殺了她,這樣的伏小做低,即使是成為了秦太後之時也未曾露出一點傲色,即使是高傲如皇後,也因為她的毫無野心而饒了她。
但是,皇後忘了一點,從不叫的狗,發起瘋更加可怕。
皇後用過膳之後漱了口,她一邊用帕子輕拭嘴角,目光淡淡地落到了華長歌身上,道:“你昨日收了驚嚇,今日陛下留你在宮中,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待會再來請安就是了。”
華長歌的頭顱垂得低低的,微笑道:“多謝娘娘體恤,臣女先行告退了。”
說罷,她的目光狀若無意地落在了秦慎嬪身上,眼神中瀲灩著一汪波瀾:“慎嬪娘娘,臣女告退。”
秦慎嬪溫柔地一笑,微微福身:“路上且慢些。”
華長歌這才後退著出去,午後的陽光有些許刺眼,華長歌剛走入院中身上便籠罩了一層淡金色的光,白皙的面仿若透明,連額角青色的筋也能看的清楚,如同幹淨不染塵世的少女,但只有華長歌才知曉,從方才在皇後宮中哭訴起,她的心便已經被一層陰霾所遮擋,直到有一日,徹底淪為黑色,化作一個沒有心的惡人。
宮女跟在華長歌的身後,不知為何,這個宮女總覺得面前這個少女身上隱隱散發出無形的氣壓,竟十分攝人。
她不著痕跡地錯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暗自感嘆,最像皇後娘娘的不是扈江長公主,竟是這個原本相貌平平並且不受寵的相府小姐。
不一會兒,華長歌便到了另一個宮殿之中,宮女道:“這是娘娘為郡主準備的房間,郡主且先休息,奴婢就候在外間,若是郡主有何要求叫奴婢就是了。”
華長歌點了點頭,從腰間取下一枚玉佩,道:“方才入宮匆匆,也未帶其他東西,這個玉佩姐姐收下。”
宮中的宦官宮女比府上的婢女更加貪婪勢力,這宮女見了這枚玉佩眼都放光了,面上卻笑著推辭道:“奴婢不敢當。”
華長歌容不得她推辭,她輕輕一笑,伸手拉住了宮女的手,順勢將這玉佩塞進宮女袖中,笑道:“姐姐何必客氣?”
宮女順勢收了玉佩,笑道:“奴婢名喚素錦,郡主不用客氣。”
華長歌此時無心與她糾纏,便笑道:“原來是素錦姐姐啊。忙了這麼久,素錦姐姐先去外間休息一會兒吧,待會若是我有事再叫你便是了。”
素錦後退著出去,她剛一出去,華長歌面上的笑容便退了下去,今日之事她實在太過冒險,方才在大殿之上她見皇帝也有不豫之色,此時心中便有一些後怕。
若是楚景禎未曾為她出言說話,恐怕,龍顏大怒,定會以破壞兩國交好的由頭狠狠罰她,現在留她在宮中,也不知到底是好,還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