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笑道:“娘娘最是賢良不過,那奴婢伺候您淨手?”
皇後放下手中的筆,望著紙上的字心不在焉道:“傳她進來吧。”
不一會兒,華長歌從大門處走了進來,她的容色雖有些許憔悴,卻並未有尋常女子所該有的驚恐之色,而是聘婷上前,口中溫和道:“臣女見過娘娘。”
皇後點了點頭,溫言道:“起身吧。可憐見的,怎麼會遇到此事,還好你沒事,否則你母親她可就沒有任何倚靠了。”
華長歌站起身,她眉目似是用水墨暈染一般清雅,蘊含無數故事,道:“臣女命不該絕,但是臣女此次也正好想了清楚,這世間,有比命更重要的事情。”
皇後咦了一聲,沒有想到華長歌此時還這般冷靜,好奇道:“是何物?”
華長歌抬起臉直視著皇後,一字一句道:“臣女這話,只敢對娘娘一人說。”
皇後挑眉,示意屋內服侍的幾個侍女宦官出去,這才看向了華長歌,道:“現在這裡只有你我二人,無需賣關子了。”
華長歌上前一步,跪倒在皇後的膝下,用二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道:“娘娘可知,陛下如今屬意並非太子殿下?”
皇後的身子一僵,隨即一股怒意流向四肢百骸,驚得她渾身冰涼,她冷哼一聲,一耳光落在了華長歌臉上,冷聲道:“好一個膽大的女子,竟然敢妄測聖心?”
華長歌的半個臉都在麻木的疼,耳中也在嗡鳴作響,但是她卻無任何懼色,沉靜道:“娘娘心知肚明,為何此時還這樣生氣?”
皇後怒從心頭來,她站起身子,冷聲道:“你嫌命長了是麼?”
華長歌定定地瞧著皇後,清晰道出皇後這些年心中的惶恐:“宣氏是亂世之時陛下手中的一把利劍,可是如今盛世,便化作了懸在陛下心頭的一把要命的劍。宣氏一族太過強大,陛下早已對宣氏起了殺機,自古以來狡兔死走狗烹,娘娘不清楚麼?”
她眸中的堅定使得皇後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皇後的雙唇微微顫抖,連著聲音也變得虛無飄渺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麼?”
華長歌的臉上掛著洞悉一切的平靜,這份平靜與她稚氣未脫的臉龐毫不相符,卻又真實地令人心生恐懼:“殿下太過仁厚,對待宣氏下不去手,將來繼位也有可能會外戚幹政,到時候代國必定陷入動亂之中。可是陛下對其他王爺卻不會有這樣的擔憂,尤其是隱陽王殿下……”
皇後本想斥責與她,但是話到嗓子之中卻被什麼堵了住,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華長歌還在繼續說著:“娘娘以為殿下最中意的是邑昶王,其實不然,邑昶王殿下太過胡鬧,殿下乃是聖明之君,不會因為自己的喜愛而將整個國家交給一個小兒。而臣女之前去了隱陽城,見承安王殿下的王府竟堪比皇宮,而隱陽王的府邸卻荒涼悽慘,娘娘有沒有想過,陛下為何會將承安王殿下放在隱陽王殿下的封地麼?”
皇後本能地道:“因為承安王那個蠢豬貪得無厭……”
她話到嘴邊卻再也說不出話來,為何,為何?陛下最討厭的就是貪汙之人,怎麼會在承安王魚肉百姓之後還任由他如此斂財?
“因為那府邸的主人,有可能不是承安王,而是隱陽王殿下,隱陽王殿下趁著在邊境之時招兵買馬,在邊境隻手遮天的看似是承安王殿下,實則背後之人卻是隱陽王殿下,因為陛下的聖心早就不屬意太子殿下,他在操控隱陽王的成長,直到有一日可以與太子殿下抗衡……”
“給本宮住口!”皇後怒吼道,因著極度的恐慌,她的冷汗從發間潸然落下,“這是你的臆想而已,華長歌,你在此挑撥太子與隱陽王的關系,本宮現在就可以殺了你你信不信!”
華長歌的唇角帶笑,道:“信與不信全在於娘娘一人的決斷而已,臣女不過是發現了這個秘密,才慘遭人毒手的,想必娘娘也知道臣女的婢女被挖眼斷舌,那是因為對方沒有捉到臣女,所以用如此的方式來警告臣女罷了!”
皇後的神色從一開始的慌亂逐漸平靜下來,這個秘密對於她來說實在是難以接受,雖然早就知道皇帝早就厭棄了宣氏,但是,太子是她唯一的希望,皇帝竟然如此對待她們母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