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茂修未說完的話陡然凍結在喉頭處,原本想要華長歌息事寧人的話也嚥了下去,這個華長歌,竟然自恃身後有皇後就來威脅自己!
華憶柔站了起來,看著華長歌的目光中毫無溫度,仿若一塊千年寒冰向華長歌撞來:“你不要拿皇後來威脅父親!這是我們相府的家事,皇後又能如何?”
華長歌只是微微笑道:“當年這嫁妝皇後賜下不少,鋪子亦是宣家的,不過想來皇後也不會計較這些小事吧!”
“華長歌!你!”華憶柔被華長歌的從容淡定給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華茂修知道她是在威脅自己,若是她不得皇後寵愛,也不是郡主之時,他自是不會理會華長歌這番話的。
不過如今物是人非……
但是二十萬兩,三姨娘怎麼拿得出來?她那幾個弟兄沒有一個是成器的……
見他不忍,華長歌微笑著提醒道:“父親,當初大姐給扈江長公主獻禮便是價值數千金的雲錦來。”
華茂修瞧著三姨娘的目光便帶了些不善,虧他還為了她著想,誰知道她這樣窮盡奢靡,讓他怎麼為她說話?
他心煩意亂,隨意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薇兒,你這些天讓那些掌櫃好好算一算鋪子上的錢,該還的,都要還給長歌才是。”
三姨娘面上的血色陡然盡數褪下愛,她微微咬住下唇,委屈道:“老爺……”
華憶柔更是不可置信地尖叫起來:“父親,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姨娘!”
華茂修搖了搖頭,道:“你們別說了,一切按我的意思辦。”
這等事情若是給皇後得知了,皇後即使不管,華長歌也有本領說動宣黨來參自己一本,到時候這事情成了民間笑料,反倒得不償失。
華長歌笑了出聲,面上的笑意如同一個得了點心的幼童般心滿意足,道:“多謝父親了。”
說罷,她站起身,朝著門外走了出去,彼時陽光正逆光,華長歌逆光而行,華憶柔只見到她柔弱的身軀融入進一片光明之中,令人不敢逼視。
三姨娘的手指猛地握緊了,長長的指甲深深陷入白皙的掌心,竟有一滴鮮血順著指縫落下,她微眯了雙眼,望著華長歌的眼睛中,布滿了怨恨的紅血絲。
華長歌回到了自己的院中,只覺得渾身痠痛,盈月盈袖慌忙扶她坐下,端來了茶水給她喝。
鄧媽媽慌忙湊了上來,歡喜道:“老奴已經聽說了,三姨娘要將這些年的賬算了給您,小姐,她今日陷害您不成,反而害了自己呢。”
華長歌望著她,面上的笑意如同茉莉清雅淡然,口中懶懶道:“她還未吐出那些錢,先別高興了。”
盈月含笑道:“還好今日小姐打算去了鋪子上,將這賬本帶在身上,倒是派上了用場,那個三姨娘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盈袖笑得天真活潑,道:“誰叫她心術不正,活該!”
眾人都歡欣鼓舞,只有華長歌知道自己今日之所以能夠讓華茂修答應三姨娘吐出那些贓款來,是因為正巧三姨娘陷害她被揭穿,他本就心中發虛,又被拿皇後威脅,他只能答應了。
但是華長歌很清楚今日有多麼兇險,今日三姨娘分明是想讓禦醫來之前,便讓華茂修治自己的罪,收了掌家之權。
若不是她正巧將那本賬本帶在身上,當時華茂修絕對會嚴懲她,之後即使禦醫來了證明她的清白,華茂修也不會放了她。
華茂修這個老狐貍最是勢利,當初自己剛立戰功,他喜不自勝,後來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個空頭郡主,便生了嫌隙。
這樣的男人,心裡只有權勢與地位,親情、夫妻之情,對於他而言一文不值。
她微微蹙眉,心中愈發不悅,不過瞧今日,華茂修對採桑卻是有幾分興趣,大概是採桑那柔弱的模樣能夠激起他的保護慾望。
想到此,她問道:“那個採桑,平日裡是一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