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年過不惑,卻並非好色之人,後院裡只有大夫人、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四個女人罷了,二姨娘死了,大夫人形同死人,他更為寵愛三姨娘多一點,對四姨娘只是淡淡的。
但是如今三姨娘有孕,他又不願去了尖酸刻薄的四姨娘那裡,見到採桑這樣柔弱且年輕的女子,心中竟生了綺念。
他滯愣了片刻,慌忙把腦海之中不該有的心思驅趕出去,嚴肅地問道:“採桑,我問你,你說二小姐去了佛堂,可有什麼依據?”
採桑抬頭望了一眼華茂修,轉瞬又慌忙落下,面上升了一層淡淡的緋紅,口中低聲道:“那時天方才亮,奴婢早早起來縫補小姐的衣衫,突然聽到院中有人說話,原來是小姐一夜未歸,去了佛堂。”
華茂修被這一望不免覺得心神蕩羨,哪裡注意她說了些什麼,只覺得自己如今雖已看似高官俸祿,但卻無一個知心人,家中妻妾相鬥,朝堂更是兇險,不覺得心中悽涼。
華憶柔在一旁冷冷道:“父親,採桑是長歌院裡的婢女,總不至於陷害她吧!”
華長歌漆黑的眼珠中蒙上一層淡淡的薄霧,遮住了她眼中的殺意,口中輕輕道:“採桑,你在房中便能夠聽到,難不成我偷偷出門之後還要大聲宣揚我去了哪麼!還請父親明鑒!”
華茂修這才如夢初醒,他望了一眼採桑姣好的面容,口中道:“長歌說的不無道理,採桑,你還有何話要講?”
採桑的聲音宛若黃鶯婉轉動人,亦有淡淡的委屈之意,道:“老爺,奴婢說的都是真的,二小姐當時在院中與原梵談話,故而奴婢才能聽得見……”
華茂修抬眼望向華長歌,眼中盡是不耐之色,冷冷道:“將原梵給我帶來審問一番。”
不多時,原梵便到了院中,她的神色不卑不亢,華茂修見她與其他婢子不同,別有一番孤冷,細細問了才知道這是皇後所賜的人,他本想來個殺威棒的,此時卻遲遲拿不定主意。
原梵上前行禮道:“奴婢參見老爺,不知老爺找奴婢來有何事?”
華茂修溫和道:“聽聞你家小姐昨夜去了佛堂,你可知道?”
原梵一愣,她不知從前府中的事情,所以無措地望向了華長歌,只見華長歌微眯雙目,面上神色難測,便搖頭道:“奴婢不知,小姐平日並不吃齋唸佛,從未去過佛堂。”
採桑柔柔弱弱道:“老爺,原梵這是假話,今早上奴婢還明明聽到了呢,這個原梵是小姐的貼身婢女,自是包庇小姐了。”
原梵冷冷一笑,道:“包庇?堂堂忠國郡主為何要我一個奴婢包庇?”
華長歌的神色亦有幾分淡淡的,道:“若是我獨自去了,那麼守門的婆子必定會知道,若是原梵陪我去,我為何要在院中大聲宣揚?可見你這婢子滿口扯謊。”
採桑淚盈於睫,我見猶憐的模樣令人心生憐惜:“老爺,奴婢用性命擔保,奴婢絕沒有撒謊啊!”
華茂修只覺得頭昏眼花,眼下雙方各執一詞,他有心懲罰華長歌,但是原梵是皇後所賜,即使想要逼供,也是輕易動不得。
這個採桑的話,又有幾分真意。
若是換做從前華長歌還是無品級的嫡女之時,他早就罰她了,偏偏如今她是忠國郡主,他若是毫無理由罰了去,也會生出謠言的。
華長歌望著他,知道他此時火氣下了,便沒有方才那般強硬非要罰自己了。
她微微福身,道:“父親,現在查實巫蠱之術的事情先一邊放放,姨娘的身子最是要緊,不如我請了宮中禦醫來為姨娘診治吧。”
這句話猶如冬日巨浪朝著華憶柔撲面而來,打得她渾身冰涼,血液都隨之凝固了。
請禦醫?三姨娘見紅本是用的雞血,若是召來了禦醫,那一切不都露餡了?到時候被揭穿,她更會低華長歌一頭,不行!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