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憶如搖頭笑道：“怕什麼，現在外面都這樣傳呢！你不知道，連邑安的貴女都這樣說，低看了她幾分呢！”
華憶昕聽得津津有味，她微微一笑，尖銳道：“就是，她以前總是一副嫻淑的模樣，如今這樣真真是報應！”
華憶昕年齡雖小，卻繼承了生母三夫人那尖酸刻薄的性子，她神秘兮兮道：“幾位姐姐不知道，大姐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小時候，她不要的玩物寧願毀了也不給我玩，這般的性子本就自私，如今見了二姐姐被封郡主，心中指不定有多麼嫉恨呢！”
華長歌只是微微一笑，並不說話，這時，粗使丫頭捧了杯盞茶壺過來，幾人這才止住了話頭，笑鬧著議論起邑安最近的新鮮事情。
她們不注意之時，有一個二等丫頭悄悄從院門口跑了出去，莫離只做不見，只是唇邊揚起一抹帶了陰謀意味的笑意來。
彼時華憶柔正與華憶妧坐在攬月閣的廊下，彼時攬月閣裡花團錦簇，在陽光下影影綽綽投下陰影來，影兒在地上拖得長長的，一陣風襲來，那影兒便在地上窈窕晃動。
因著碧草的臉受了傷，華憶柔身邊又提了兩個貼身婢女，碧水、碧玉，此時正侍奉著她讀書。
華憶柔比之往日沉靜了許多，她捧著一本書卷細細品讀，身著淺青色竹紋對襟襖裙，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只鬆鬆挽了雲鬢，在微煦的陽光下如黑緞閃爍著溢彩，發間只綴了幾朵青色絹花，自有一股嫻靜的氣質，因著近日來心浮氣躁，她亦只能收斂了往日的心氣，只不過盼著尋了一個機會扳倒華長歌罷了。
華憶妧卻是不識得幾個字的，只是百無聊賴地拿了一塊刺了繡的帕子看著，冷冷道：“真是便宜了華長歌那個小賤人，大姐，咱們難道要這般坐以待斃麼？”
“慌什麼。”華憶柔眼簾未動，只是靜靜地看著書，目中沉靜如水，長長的睫毛如蒲扇一般撒下陰影，在臉上投下陰壑來，冷厲道，“我已經吃了不少虧了，難不成還要趕上去送把柄麼？”
碧水涼涼笑道：“不過是一個郡主罷了，以小姐的姿容必定能成為貴人，到時候何愁沒法子整治了二小姐去！”
華憶妧只撇了撇嘴，還未來得及說話，突然有一個小丫頭快步跑了過來，朝著華憶柔與華憶妧行了禮，口中恭敬道：“奴婢麗欣見過大小姐、五小姐。”
華憶妧見她眼生，好奇道：“可是大姐院裡新來的丫鬟？”
麗欣只微微一笑，眼中的笑意絲毫無懼意與羞澀，脆生生道：“奴婢是四小姐的二等丫頭，這是有事才來求見大小姐。”
華憶柔微微抬了眼簾，淡淡掃了一眼麗欣，冷然道：“可是二夫人院裡可有什麼動靜？”
華憶妧這才明白了過來，原這麗欣是三姨娘安插在華憶姝院裡的眼線，昔日華憶姝還年幼的時候，麗欣就進了她的院裡，雖表面是個粗使丫鬟，但三姨娘給她的月錢卻比貼身婢女還要高出不知多少，故而這麗欣自是忠心為三姨娘做事。
最近，麗欣才被提為了二等丫鬟，這才能夠跟在華憶姝身後。除了麗欣之外，這各個院中都還有眼線，只是平日裡做著尋常的活計，所以並不打眼。
麗欣揚起雪白的藕臂，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面上有幾分為難之色，只拿眼睛去偷瞟華憶柔，道：“今日，幾位小姐在議論了大小姐，奴婢不知道該不該說……”
華憶柔只輕輕抿了抿唇，平靜道：“她們說我什麼了？但說無妨，我不怪罪你就是了。”
麗欣這才鼓起勇氣道：“她們議論小姐與那秦銘有……幹系……”
話音未落，華憶柔便重重將手中的書扔了出去，書本觸地，驚起原本靜靜蟄伏的灰塵，在陽光下如同詭異舞動的怪物，紛紛揚動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