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長歌心中明白,華茂修這是在幫她解圍,她行了個禮,佯裝委屈道:“是。”
說罷便帶著自己的婢女往外面去了,華憶柔還不知華茂修心中所想,她不甘地叫道:“父親,怎麼可以輕饒了華長歌這個不忠不孝的逆女!”
華茂修面上驟然凍結一層冰霜,似是千年寒冰散發了寒意,他皮笑肉不笑道:“長歌是陛下親封的忠國郡主,你這胡言亂語是病了麼?碧草,還不扶了你小姐下去!”
碧草畏縮著身子上前,輕輕拉著華憶柔的袖子,低低道:“小姐,我們回去吧……”
華憶柔先是被華長歌所羞辱,又遭華茂修訓斥,此時碧草都能夠爬到她的頭上作威作福,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往胸口無序地湧來,擠的她心口發悶,一時之間情緒紛紛擾擾,她惱怒地揚起手,朝著碧草臉上重重打去,口中怒喝道:“連你如今也來作踐我!”
碧草毫無預兆地捱了這一巴掌,她不敢躲,硬生生接下了餘下的巴掌,哭泣道:“小姐,你饒了我吧!”
華茂修哪裡見過自己長女這般失態的模樣,她此時打人的嘴臉與那村野鄉婦有何區別,華茂修也顧不得安撫老夫人,站了起來,朝著段媽媽等幾個婆子道:“你們還不把她給我送回去!”
段媽媽幾人趕忙上去壓制住發了瘋打人的華憶柔,暗忖這位大小姐平時柔柔弱弱的,如今打起人來卻也是厲害,只見碧草的發髻也被打歪了,面上都是鮮紅的指印,連著嘴角也被打出了血,畏縮在地上,看起來也是可憐見的。
華憶柔被幾個婆子壓住,她面色蒼白如紙,原本的妝容如今化作臉上黑一道紅一道白一道,十分醜陋,哪還有往日垂淚時的嬌媚?她猶自不知,哭喊道:“父親,如今華長歌封了忠國郡主,您便怕成這樣,連同了他人來作踐我!”
華茂修被她這一句話氣得面色發白,只覺得自己最寵愛的長女此時竟然說出這等話來當眾拂了他的顏面,面色由白轉為青,最終怒道:“還不給我把她帶下去!”
段媽媽等人不敢遲疑,忙把華憶柔給帶了下去,華憶柔還在咒罵華長歌,用語不堪入耳,她們唯恐她還會說出旁的話,忙拿了錦帕將她的嘴給堵了上,匆匆往攬月閣去了。
馨蘭苑,三姨娘早得了訊息,她此時已經懷孕六個月,肚子已有圓滾的形狀,她本是與司琴侍書在看書,哪裡料到華憶柔竟如瘋了一般,她微蹙彎眉,冷聲道:“真是沒有出息的東西!”
司琴柔聲道:“小姐年歲小難免小孩心性,這些日子夫人因著忙碌也沒得空去勸慰她,想必這些日子小姐便一直鬱結在心,今日才爆發出來。”
三姨娘眉頭越發緊蹙,她素手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那水面的熱氣,杯中水蕩起一圈圈漣漪,猶如她現在的心事一般,她冷聲道:“已經十四歲了,還是這般沉不住氣,我當年十四歲時就來了相府寄人籬下,哪還有這麼任性?慕之現下還在書院裡勤學讀書,我這肚裡還有一個,難不成我要把所有心力都放在她身上才應該麼?”
侍書輕輕幫她按摩肩膀,不急不緩道:“小姐怕是過幾日就想開了,夫人不必憂慮,您現在身子重,待會奴婢去看了回來回稟您就行了。”
“唉,我從前太慣著她了,竟然讓她這般心性,將來若是到了夫家,又該如何應對其他姬妾呢?”三姨娘嘆息道,身子卻已經從放著團花蘇繡靠墊的椅子上站了起來,到底是自己的女兒,雖然嘴上怪罪,心中卻還是疼愛的。
司琴微笑道:“姨娘嘴上這麼說,心中卻是捨不得小姐的。”
三姨娘含笑撫著自己日漸圓滾的肚子,笑道:“柔兒這丫頭,容貌像極了年輕時的我,只是現下性子還有些稜角,再磨兩年便是了,我怎會捨得放任不管呢?”
“姨娘說的是。”司琴忙攙扶了她的手臂,緩步慢行間道:“二小姐如今好像換了一個人般,現在又成了郡主,姨娘不如好好籠絡了,反正將來出了嫁才礙不到您的眼。”
三姨娘神色微微一變,面上原本溫婉的神色忽地落了下去,厭惡道:“宣氏那個賤女人,昔日表哥要納我進府,她百般刁難,最後還不是鬥不過我?她的女兒我還不屑籠絡,若不是皇後放了話,我豈能容她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