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著,眼中的諷刺意味漸深,富貴迷人眼,赫連瀾滄終究不過是一個宮女所生,一朝登上皇位,便原形畢露,不知這群百姓知道自己所愛戴的隱陽王是如此之人,是何反應。
掌櫃不知她在想什麼,笑著將她帶上樓上的客房,道:“您幾位先住,有事叫我便是了。”
華長歌笑了笑,先進了房,房間內一股刺鼻的黴味,似是很久沒有人住過。
華長軒讓其他侍衛回房,這才進了華長歌的房間,感概道:“聽百姓這般說,隱陽王不愧是賢王。”
華長歌冷笑一聲,道:“哥哥莫要被他騙了。他不過裝出一副愛民如子的模樣,使得百姓自願為他所用罷了。”
華長軒默然片刻,道:“長歌可是對隱陽王有偏見?”
華長歌輕聲笑了出來,其實他這般想也沒錯,赫連瀾滄在百姓以及官員中都頗有威望,他雖是個武王,但儒雅的氣質卻在眾王之中最似皇帝。
皇帝有八個兒子,除了早逝的二皇子,太子仁厚卻無魄力,四王定泰王荒淫殘暴,五王齊廣王心思深沉,六王朝歌王平淡無奇,七王蘭清王生性貪玩,八王邑昶王頑劣胡鬧,除此之外,似乎只有赫連瀾滄最像皇帝。
在眾臣心中,赫連瀾滄是個很有潛力的王爺,若是結交必無壞處。
況且,在當時的情況下,皇帝病危,太子去世,邑昶王因有毒害太子的嫌疑被捉,只剩下隱陽王和齊廣王能堪以大任,他只能將皇位傳給赫連瀾滄。
華長歌與他夫妻七年,雖被他哄騙了那麼久,但他的所作所為她很清楚,只不過當時存了僥幸罷了,後來被他所殺,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錯付一片痴情,怨不得他人。
可是既然重新來過她便不會再任由前世的悲劇發生,不僅是為了自己,也為了代國。
像赫連瀾滄這般荒淫之人,登上皇位,對於百姓而言也是個和定泰王差不多的暴君而已,還不如讓太子繼承皇位。
想到此處,華長歌微笑道:“並無,只是如今太子是正統繼承人,隱陽王將來只會成為太子殿下和皇後的眼中釘,哥哥勿要站錯隊,徒增麻煩。”
華長軒有些遲疑:“太子仁厚,應該不會對隱陽王下手。”
他十分敬佩隱陽王,他曾見過他的作戰攻略,實在精妙,今日來了隱陽城,見這般破落的城,而他卻屢屢將勝仗的捷報傳回邑安,這般的人,當真是不世出的軍事天才,若是能夠結交實屬幸事。
華長歌很清楚哥哥想的什麼,前世哥哥便和赫連瀾滄交好,加之她成了皇後,他對赫連瀾滄更是盡心,但這份忠心最後卻換來刺殺,真真可笑。
她冷笑一聲,道:“太子是不會,但是皇後呢?哥哥別忘了咱們這個皇後姨母的手段,這些年若不是隱陽王的生母秦慎嬪在她那裡伏低做小,哥哥以為隱陽王可以活到這個時候?”
華長軒眉心微微一蹙,只覺得華長歌的笑容冰涼刺骨,令人心生畏懼,道:“皇後的手段……”
他怎會不知皇後的厲害,但是他打心底敬佩隱陽王,此時也禁不住有些同情他,他微微嘆了口氣,道:“罷了,你先休息一會兒,晚上再去城外看看城外的情勢吧。”
華長歌笑了笑,她知道讓人輕易對一個人改觀很是不容易,便不再說什麼,只是含笑看著他走了出去。
待他出去後,她面上的笑容忽地落下,一片陰沉的雲翳遮擋了她眼中的笑意。
聯想到來時赫連瀾滄的警告,她知道,這次的計策,必定很是困難,先不提這個訊息有沒有走漏到北荒人那裡,僅僅是自己人的算計,已經是困難重重。
她垂眸,再抬眸,眼中已經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