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的族人和家眷都在京中。
可大同總兵方程……
宣國公趙崇硬著頭皮道:“陛下,多不至於此。方程許只是身體不適,暫不能成行……”興許他也覺得這個理由靠不住,又道:“方家一門皆在都中,方程不至於此。”
崇康帝眯起眼不言,就聽從來不在軍機處插嘴的賈琮淡淡道:“方家一門的確都在此,但是方程這些年在大同小妾都納了十一房,大同周邊的土地讓他買去了大半。為了避開新法,他倒是會想法子,將那些田地分到麾下十萬大軍的名下。分文稅賦不納,還能驅使士卒為其開墾田地,朝廷每年半數稅賦養軍,養起來的兵倒成了方家的佃戶。”
這本是明面下的潛規則,讓賈琮這般赤果果的揭破,讓一眾軍機大臣們面色登時難看起來。
邊將為何這般做?朝廷為何一直視而不見?
邊將這般做,是因為朝廷剋扣邊軍軍費。
本就只發足七成,一層層盤剝下去,到了邊將手中已不足五成。
再繼續往下剋扣,到了兵卒手中,連兩成都不到,別說養家,連士卒自己都養活不了。
百萬邊軍實在太強,而自武王最後一戰歸來,國朝已經十數年沒有戰事了。
這樣強的邊軍,中樞無人放心。
所以才行此下策。
朝廷既然不發軍費,那麼別人自己籌備一些,只要不燒殺搶奪,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但這等腌臢之事,真讓人當面挑破,別說軍機諸臣,連崇康帝臉色都難看起來。
不過,這的確是定罪的不二罪名。
沒人再替方程辯解什麼了,現在的問題是,怎樣讓他調虎離山,然後再鎖拿回京。
趙崇許是為了挽回剛才丟失的顏面,躬身道:“陛下,臣願親赴大同府,帶方程歸京,讓其當面解釋緣由。”
此事崇康帝想也不想直接否了:“區區一個大同總兵,怎能勞朕之肱骨大臣出京?”
一個方程不過十萬兵馬,一個趙崇卻最起碼可聚起三十萬甚至更多兵馬。
崇康帝不會糊塗此事。
至於其他人的請命,崇康帝也一一否了。
不過,他的臉色也愈難看。
他心知,方程之例絕不可開,不然遺禍無窮!
至此,賈琮忽然再度開口,躬身道:“陛下,臣願為陛下分憂。”
崇康帝聞言一怔,皺起眉頭看向賈琮,目光古怪。
這廝該不會是活膩味了吧?
貞元勳臣與他血海深仇,崇康帝甚至懷疑,他步入九邊之時,便是他不得好死之日。
他敢去九邊?
賈琮嘴角彎起一抹微不可覺的笑意,卻沒有逃過崇康帝的眼睛,崇康帝微微眯眼,目光審視的看著賈琮,就聽賈琮道:“當初武王府曾因臣一闕詞,而相贈了四名武王親衛。臣能在黑遼虎口奪食,名列軍功簿頭名,便是沾了此光。另外,臣還想從芙蓉公子處,借武王令和銀軍一用……”
此言一出,滿朝側目。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著國朝重臣的面,如此不加遮掩的提及武王的影響力……
然而,其動機卻是如此的……
“無恥。”
開國公李道林同樣不加遮掩的當眾罵出這兩個字來,目光肅煞的看著賈琮。
賈琮回身,正面直對李道林,道:“開國公,你以為武王若在此,會容一個不聽朝廷宣調的邊疆大將麼?你以為武王會眼睜睜的看著,曾經麾下的部將,變得驕奢淫逸,而無動於衷?武王為本朝親王,以其影響力來肅清軍中不法,何來無恥之言?”
李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