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康帝的面色依舊不算很好,半倚在御座上,居高臨下目光漠然的看著賈琮,問道:“今天在宮外怎麼回事?”
這般大的動靜,崇康帝不可能不知道。
賈琮如實答道:“臣之前就在懷疑,劉渙鬧出這般大的動靜,必然少不了海量金銀,義忠親王府雖有王莊,可靠種地能攢幾個錢?所以臣就特意派人去詳查了王府長史處的賬簿,還真有發現。陛下,這是摘抄出來往義忠親王府輸送過金銀的名單。當然,這些人不會明著送,也不是送去王府。而是送到王莊上,再由王府王莊上的莊頭,以年儀的名義送入王府。”
崇康帝自戴權手中接過名單一看,眉頭登時緊緊皺起,抬眼看向賈琮。
賈琮苦著臉跪地請罪道:“臣……實在無顏。”
崇康帝哼了聲,道:“寧國府賈敬、賈珍父子勾結義忠親王,你不知道?”
賈琮抽了抽嘴角,道:“臣實在是……不知。”
崇康帝看了他一眼,不知怎地,有些好笑,不過此時他也笑不出什麼,索性不再多言。
賈敬、賈珍和賈琮的關係如何,崇康帝了熟於心,自然知道此事和賈琮沒什麼相干。
因此只吩咐了句:“賜死賈蓉,追奪賈演封賞。”
上回寧國雖除爵,但供奉在賈家祠堂賈演靈位並未殃及,仍以寧國公之尊受著供奉。
此後卻是不行了,寧國府最後的一點痕跡,也被徹底抹去……
好在,崇康帝這會兒早忘了寧國府的婦孺們,也或許給賈琮留些體面,沒有提及。
等他又看到忠順親王劉茲的名字時,崇康帝臉色又黑了黑。
忠順親王已經位列宗室諸王之首,就算換個皇帝,他也不可能再進一步。
況且他的名聲早就在宗室裡臭不可聞,就算想投過去,劉渙都未必要他。
見崇康帝看來,賈琮並不心虛的解釋道:“如果義忠王府沒有故意坑人,那麼忠順王的確給義忠王府輸送過三千兩銀子。”
崇康帝哼了聲,道:“傳忠順王。”
戴權忙派人去傳,沒一會兒,在奉先殿值守的劉茲便氣喘吁吁的跑來,他也是近花甲的人了。
崇康帝目光森冷的看著他,問道:“你往劉渙那裡送過三千兩銀子?”
劉茲聞言大駭,正想矢口否認,忽地一頓,面色刷的一下慘白,“噗通”一下跪地,結巴道:“陛……陛下,臣……臣……”
見他這般形容,崇康帝臉色已經黑了下來,厲聲喝道:“說。”
劉茲差點唬的魂飛魄散,立刻交代道:“臣原看中了一名喚琪官的戲子,不想竟是義忠王府的人,便送了三千兩銀子去,要……要了過來。這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後來臣再無聯絡,再無聯絡……臣見他果真收了,有些惱,後來義忠王府還想聯絡來著,但臣不搭理他了……”
許是見崇康帝不信,劉茲只能將當時的心理說了出來。
崇康帝聞言,恨鐵不成鋼的怒視了一眼,訓斥道:“身為諸王之首,行事如此不檢,天家顏面都讓你們丟盡了!”
好一通罵後,劉茲頭都快磕出血來了,才放他離去。
等劉茲走後,崇康帝將那份名單看罷,卻沒再說什麼,只道:“這次動靜不要太大,也不要往下面牽連下去了。”
這後面涉及不少江南大族,真要挖到底,又是好大一場腥風血雨。
若崇康帝還年富力強,自然沒說的,可現在……著實不是大動干戈的好時候。
賈琮點點頭,猶豫了下,又道:“陛下,有一事臣不知當不當講。”
崇康帝看起來已經很疲憊了,道:“說。”
賈琮道:“如今外面人心不定,更有不少關於龍體安危的猜測。陛下,錦衣衛要不要壓一壓?”
崇康帝聞言,面色一凝,眉頭緊緊皺起。
他自然知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的道理,越壓說明越心虛。
但是若任由這等謠言盛行,會出大事的……
可這會兒他實在心力不足,想不出解決之法,就擺手道:“你先下去吧,朕再想想。”
“遵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