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卻仍不死心,不甘問道:“哥兒這又是什麼道理?賈家本就是武勳將門,不該尋個門當戶對的?”
賈琮看向王子騰,微笑道:“舅舅必然能明白外甥的苦心,我這個位置,實在太緊要。天子既然信重於我,我就要對得起這份信重,自覺避諱那些禁忌。尤其是不能與統兵大將走的太近,說實話,若非有太太的顏面在,外甥雖早已仰慕舅舅威名,也不好往來的。往後外甥若少了禮數,舅舅當體諒。不止如此,自琮承襲錦衣衛指揮使以來,從未與寧榮先祖的門生故舊聯絡過一次。所以,賈家女不能嫁武勳將門,是為存忠義,望舅太太體諒。”
論耍嘴上道理,十個李氏加起來都不是讀書人的對手。
她雖滿心不甘,卻到底詞窮。
再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說不用去管那些避諱的話……
可她屈服了,王子騰卻微微皺眉道:“琮哥兒不是與開國公世子交往親密?”
賈琮呵呵笑道:“那舅舅當知,我與貞元勳臣一脈的關係,差不多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李虎只是特例,因為我救過他的命。但也僅此而已,絕不會涉及到公事。而且,我其實也早已經開始避免和他過多來往。”
王子騰見賈琮如此滴水不漏,遺憾的朝李氏搖搖頭道:“琮哥兒有其苦衷,賈家現在的確不適合與軍中將門連親。”
不是他這般容易就屈服,實在是賈琮舉大義舉的太溜了……
處處以天子近臣為標榜,以天子利益為原則,在忠孝節義為天道的當下,任何人都不可能明著反對這樣的大義。
連密室私語都不行,更何況王子騰還知道,這榮慶堂上,必有中車府的蛾子……
或許,賈琮也知道吧。
所以王子騰連一句討價還價的話都沒再說,和忠義討價還價,那關鍵時候,天子也會拿他的全家性命討價還價……
對上這樣一個處處扛著大義給自己戴忠孝帽的人,王子騰覺得有些憋屈。
讀書人,果然都沒有好人。
最擅殺人誅心。
正當氣氛有些沉寂時,賈琮忽然笑道:“對了,我記得,舅舅家有個表姐,也快到了出閣的年紀,那孫紹祖既然如此優秀,舅舅又正是急著手下用人時,何不……”
話未盡,但意已明。
然而卻不想,王子騰還未說什麼,李氏卻登時不高興了,道:“這叫什麼話?王家女怎能嫁……”
李氏的話也沒說完,是被王夫人又罕見凌厲的目光給瞪閉住了嘴。
可是……
說完不說完,有區別嗎?
李氏反應過來後,一張臉登時紅成了猴屁股,見賈母、賈政等人都面色極難看,就想賠不是。
卻見賈琮微微躬身,對賈母、賈政、王夫人等人道了聲:“賈琮告辭。”
說罷,轉身離去。
這一下,卻連王子騰都再也坐不住,麵皮臊紅的幾番告罪後,帶著李氏回了王家。
等王家夫婦走後,賈母滿臉疲憊的看著賈政夫婦,道:“看到了麼?”
王夫人面皮臊紅,起身請罪道:“媳婦孃家嫂子丟盡顏面,更……我代她同老太太請罪,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