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這時利落的翻身下馬,迎上前去。
船板鋪下,賈琮不等船上之人下來,反倒先一步上船。
“先生!”
登上甲板,賈琮幾步上前,於一披著青色斗篷的老者前拜下。
這位老者,自然便是名滿天下的高德大儒,松禪公宋巖。
宋巖看著賈琮,微笑著頷首叫起道:“好好,起來吧。月餘光陰,琮兒沒有虛度。”
賈琮聞言,起身後謙遜一笑,躬身道:“先生謬讚了。”
宋巖點點頭,指著他身旁的一個一直注視著賈琮的中年人,介紹道:“雖然你們兩家是世交故舊,不過你們大約還未見過,琮兒,這位便是江南甄家的家主,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甄大人。”
賈琮聞言看了這位儒雅的中年人一眼後,見禮道:“賈琮見過世叔。”
甄應嘉目光無比複雜的看著賈琮,終於化為一聲長嘆,道:“甄自作自受,我還要謝謝世侄你啊。”
這是明白人說的明白話。
賈琮猶豫了下,直言道:“世叔,甄不死,牽連太廣,琮不得不下辣手。世叔怕是不知,甄大哥與揚州鹽商安家勾結,要在鹽政衙門內下毒毒殺於我,此事安家已經招認……”
“譁!”
甲板上一片譁然,宋巖面色凝重,身邊四個老人也都目光震驚,看了看賈琮,又看向面色蒼白的甄應嘉。
“這個逆子!!”
甄應嘉氣的渾身戰慄,面色慘白,道:“他怎麼敢?”
一旁一老人也無比好奇道:“清臣哪,你和甄家大哥兒有何過節?”
宋巖為賈琮介紹此老:“這是徐州方家家主,你稱為叔和先生便是。”
賈琮明瞭,此人便是江南十三家方家家主,方哲方季行。
方家勢力,猶在江陰秦家之上。
他微微躬身道:“小子賈琮,見過叔和先生。說來無奈,琮與甄家大哥此前從未見面,毫無交集。不過事已至此,甄大哥為何如此想置我於死地,已經不重要了。小子受先生教誨,自然明白大局為重的道理。也請甄世叔理解,當日晚輩不得不出手的苦衷。”
方哲明顯欣賞賈琮的成熟,對面帶羞愧之色的甄應嘉道:“忠清,若不是清臣果斷下手,甄家這次有大難矣。”
甄應嘉連連點頭,對賈琮拱手道:“世侄之恩,甄家銘記。也請世侄放心,我甄家並非是非不明之輩。”
賈琮忙避開此禮,客套一番後,還是提醒道:“世叔,甄大哥雖死,但此事我怕有人未必就會放下。”
甄應嘉一臉苦澀,點點頭道:“只要世侄這邊能穩住,那一邊……”說著,他看向前面那兩條大船,沉聲道:“就慢慢談吧。”
賈琮道:“昨夜動手時,江南按察使諸葛泰強行阻攔,想要收押白世傑、秦栝和甄大哥等人。他還以為,我對白家、秦家甚至甄家下手,是為了他們新黨推行新法。呵呵,在他刀下留人中,我強行下令動手,事後他惱羞成怒,揚言要上本彈劾於我。
我明言相告,我雖師承先生,但並非舊黨中人,更非新黨中人。出手對付白家,是因為他家與原金陵千戶劉昭勾結,妄圖控制官府,謀逆造反,鐵證在手,這是鐵案。
甄、秦栝勾結,與白世傑裡應外合偷襲錦衣衛,救出反賊,所以我不得不對秦家和甄大哥動手,卻不是為了新黨做刀。
而當場殺了白世傑等人,是為了錦衣衛死去的部下報仇。
和新黨沒有任何干系。
對了,剩下還有些手尾,譬如甄大哥那邊,在金陵之地還留些問題……
到時候,還請世叔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