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濤苦笑一聲,道:“大人,當年那場風波過後,都中錦衣親軍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自指揮使到六大千戶甚至絕大多數百戶,全部喪盡。都中如此,外省的錦衣親軍自然更要個個縮起了腦袋不敢露頭,唯恐遭到駐軍的圍剿……雖說這等事沒發生,可也自此威望不再,自身難保。再加上後續的經費糧餉一減再減……外省各地的錦衣親軍比都中的雖好些,但也好的有限。”
說罷,韓濤又小心翼翼的看著賈琮問道:“大人,卑職嘗聞: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重建錦衣衛,最難的就是金銀,不知陛下可曾……”
賈琮搖搖頭,道:“錦衣衛乃天子親軍,戶部是不可能掏銀子的,只能從內庫中取。可去年天下天災不絕,陛下早將內庫中那點銀子大半用於賑濟,就算還剩下一點,也要留給太上皇、皇太后用,不可能給我們。”
韓濤等人聞言無不大失所望,百戶向固甚至忍不住直接開口道:“大人,若無軍費,怎麼可能重建錦衣?陛下莫不是拿咱們逗樂……”
“放肆!”
賈琮還未開口,韓濤就面色大變的厲聲呵斥一聲,向固回過神來,忙跪下請罪。
這番話若是傳了出去,向固怕是要領受家法了。
錦衣衛的家法,是能將人活活打死的!
賈琮先看了韓濤一眼,見其面帶乞求,賈琮哼了聲,道:“下次嘴裡的牙齒再不能把門,就不要再留它們了?記下三十板子,回頭再犯一併處置!”
向固是韓濤的徒弟,是一手帶起來了,也是為了等他退位後,庇佑他一雙兒女。
賈琮正是用人之際,也要給韓濤一點面子。
聽聞賈琮之言,向固心中海松一口氣,再三保證絕不敢再失言後,方滿頭冷汗的起身。
南鎮撫使姚元沉聲道:“向固雖然無禮,但所言……大人,若無軍費,再樹錦衣親軍,當真無從談起。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賈琮擺手道:“陛下給了我自籌經費之權,這對我而言,不是什麼難事。另批了十萬兩鹽稅,去江南後再提取……金銀之難,不需要你們考慮。現在重要的,是要尋些可靠能幹的錦衣老人,先把錦衣衛的架子搭起來。堂堂錦衣衛,就兩個鎮撫使和幾個百戶、試百戶支撐著。六大千戶一個都沒有,實在是……原我還想著,江南之地人才鼎盛,又未受太大損失,必能填補上空缺。可如今看來……”
頓了頓,賈琮難掩失望道:“這個劉昭……堂堂江南省錦衣千戶,竟成了江南本地世家和巨賈們的走狗,偏偏他們利益關聯,相互勾結,又成了坐地虎,不容小覷。還有兩湖、浙省等地,情況也都差不多。我們南下後,這些人怕不止會陽奉陰違。”
韓濤苦笑一聲,道:“也能想到,如今是強枝弱幹,中樞空有大義之名……此次南下,怕是極難之路。”
賈琮沉吟片刻後,道:“有大義之名也就夠了……韓大人,你是老錦衣了,不可能對外省的人才一無所知。想來總還有些聯絡,姚大人也是。你們二人可有舉薦的人才?一定要忠誠可靠,身有傲骨……”
韓濤和姚元兩個素來不睦之人,聞言相互看了眼後,齊齊躬身,相互攀比似得各自說出了七八個名字……
在這個體系中打熬了數十年,又怎會沒幾個班底,夾帶裡總有幾個可用之人……
賈琮將這些名字一一記在心裡後,面色和緩了不少,道:“安排人先一步過去,前往江南諸省,通告各省錦衣千戶:十月十五,本座奉天子劍南下金陵,要在紫金山玄武湖畔召見他們。
逾期不至者,斬!”
……
內宅,寧安堂東廂。
一屋子小女孩子,嘰嘰咕咕說笑著,你抓我一下,我撓你一下,雖已是亥時初刻,可抱廈內還是熱熱鬧鬧。
不過,內間的平兒、晴雯、春燕等人卻並沒多少喜悅。
賈琮才從黑遼回來,都沒安穩的待幾天,就又要南下了……
幾人正各自難過,而後就聽外面傳來一陣歡喜呼聲:
“三爺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