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康帝回過神來,覺得那麼遙遠的蠻荒之地,不該是今日之重點,不能被賈琮岔開來……
他清了清喉嚨之後,正色道:“你才從黑遼歸來,也不必立刻動身南下。朕再給你三日休沐之期,好好在家休養一番。等南下後,一要儘快籌立起錦衣衛的骨架,招辦人手。其二,協助兩江督撫,推行新法。你不能只將賈家那些田地清理乾淨,自身無罪就得過且過,你還是大乾二等伯,錦衣指揮使,就要讓新法大行於江南!”
賈琮明白,人家看重的不是他有多厲害,是要借用他的身份,去給江南督撫們當槍使當刀用,為新法披荊斬棘。
只是,他雖明白,卻無推卻之法。
他不是寧遠,沒有父祖在頭上遮蔽風雨。
皇帝也不會問他能不能去,只會讓他如何去做……
既然如此,賈琮就要爭取一些主動,他躬身道:“陛下,臣去江南,可是要聽命於江南各省督撫?”
崇康帝想了想,搖頭道:“錦衣衛為天子親軍,自不能聽命於疆臣。他們若遇難解之事,需以皇權直接相助時,可請你出手。你持天子劍南下,可便宜行事。但是,一定要謹慎行事。
江南之地,天下稅賦大半出於彼處,絕不容有大動盪。”
賈琮道:“臣自然明白,焉敢妄為?只是,若南省督撫請錦衣出動,直接拿人,臣可否斟酌行事?”
崇康帝看著賈琮,頷首道:“自然。”
又問道:“可還有其他顧忌?”
賈琮略一思之,道:“陛下,臣查之,錦衣親軍在聖祖、太上皇二朝時,設有火器司。臣此次南下,若能和氣成事最佳,可臣以為,未必樂觀。江南巨室財勢極大,雖是非法所得,可要強剝奪之,難免有狗急跳牆之輩。錦衣衛新立,若只靠刀劍,未必能夠擋得住利慾薰心之輩。所以,臣希望能復設火器司。”
……
神京西城,榮國府。
榮慶堂內,賈母半靠於高臺軟榻上,神色依舊有些疲憊。
昨夜一夜未眠,再加上胡思亂想擔驚受怕,精力損耗過多。
雖早起補了一覺,可到底還是覺得不得勁……
高臺一側,王夫人同樣面色淡淡,昨夜她陪賈政耗了一宿,也不年輕了,此刻面色自然不會太好。
不過強打著精神,聽薛姨媽和賈母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賈母嘆息一聲,道:“姨太太瞧瞧,都說我放著那麼一個能幹的孫子不理,只偏疼寶玉,她們卻看不到寶玉的好!寶玉何時這般鬧騰過?他雖也鬧騰,不過在家裡和姊妹們置點氣,頑笑罷也就完了。
可你看看那個……這才回來沒三天,就和孫行者大鬧天宮,哪吒鬧龍宮般,攪和的人沒一刻安生時候。
今兒一早給我磕頭,還讓我少管外面的事,可不管能放心?
好好的又被宮裡喊了去自辯,也不知是犯了什麼過錯……”
薛姨媽哪裡懂這些,只能撿好聽的說:“必不會有大幹礙,否則也不會請了哥兒去。”
賈母想想也有道理,卻還是捏了捏眉心,道:“要是換做寶玉去,我必不會擔心。可這個孫兒啊,太不省心了……”
又對鳳姐兒道:“再打發人去前面看看。”
這一刻,誰也不知道賈母心裡到底是希望賈琮好,還是希望他不好……
怕是連她自己,都在為難,所以才這般煎熬。
王熙鳳笑道:“已經打發了兩班人在東府那邊候著了,只要三弟一回來,必先過這邊來……”見賈母面色不好,忙又轉口笑道:“罷,既然老太太這般關心孫子,我這當孫媳婦的還能攔著不成?我親自去迎……”
堂下寶釵、探春等人正一邊擔心,又一邊吃吃笑著鳳姐兒的口誤。
就聽外面傳來通訊兒聲:
“琮三爺回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