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賈琮,聲音少有的婉揚俏皮道:“若她們是女孩子呢,你也拿硯臺砸人?”
賈琮呵呵一笑,搖頭道:“那怎麼能?
若是對女孩子這般粗魯,旁人不說,寶玉也不饒我。到時候往老太太處一告,我哪有好果子吃?
再者我還年幼,遠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咯咯咯!”
聽賈琮“含沙射影”的打趣寶玉,寶釵只覺有趣之極,一連串的笑聲如銀鈴般灑出。
儘管還有後一句,可對她來說,也不是壞訊息……
這讓在屋裡服侍的鶯兒真真動容不已,多咱見過她姑娘如同小女孩子般歡笑過?
寶玉則又氣又笑啐道:“真真該死!剛剛還替我洗白冤屈,這會兒又來冤枉我!再說,就算人家不知你是‘正經’人,也不用如此唐突羞辱才是。畢竟只是雅事……”
最後二言,竟是反過來規勸。
而一旁的寶釵,看起來竟也並無厭惡之感……
見此,賈琮心中感慨不已。
這個時代,人們的想法和後世有太多不同之處。
譬如孝道禮教,譬如男男之愛……
不止一些好雅事崇魏晉遺風的男人好這口,連女人對這方面,都寬容許多。
倒不是因為現在女人和後世一般,都生有一顆濃濃的腐女之心。
而是因為,相對於男人們去興龍陽斷袖,她們更不願看到自己的夫君娶幾個小老婆納很多妾,再生一屋子的庶子庶女來分家產……
只要不徹底轉彎,頑幾個倡優又能如何?
既不會有寵妾滅妻,又不可能庶子奪嫡。
不過是個玩物罷了,值當什麼?
尤其是豪門大宅中,對於這等事情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有意縱容。
連王熙鳳那樣好吃醋的人,知道賈璉頑女人必然鬧翻天,可找幾個清秀小廝出火,也是不聞不問……
大時代背景如此,寶玉心神往之,寶釵不以為意,也就沒什麼奇怪的了。
賈琮卻還是搖頭道:“寶玉,以後這等好事你千萬不要同我說,你的這等好朋友也別介紹給我,我是一粗人,萬一哪個上來牽手,必定會被一青磚砸腦袋上……”
話沒說罷,就見寶釵這樣穩重之人,已笑倒在炕上,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寶玉則羞惱的跺腳,站起身道:“好你個賈琮,竟敢這樣排揎我!你才有這等好事、這等好朋友呢,今兒我就來牽你的手,看你要不要拿青磚砸我腦門!”
而看到賈琮的手緩緩撫在桌几上的硯臺上,眼神警告寶玉。
寶玉也是個膽小的,竟真不敢再上前,只是揚著手虛抓,寶釵愈發笑的不成。
見她笑成這般,丫鬟鶯兒也咯咯樂出聲來,賈琮與寶玉對峙了片刻,聽兩個女孩子大笑不已,賈琮還好,寶玉卻也繃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正當滿屋歡笑時,卻聽一道讓人很不舒服的老女人聲音傳來:“喲!哥兒、姐兒們在說什麼呢,這般高興?讓老婆子聽聽也高興高興。”
話音說罷,就見一五十來歲的老嬤嬤進來,臉上帶著虛假的笑容,和不知從何而來的傲氣。
隨之而進的,還有一身的酒臭氣。
此人正是寶玉的奶嬤嬤,李嬤嬤。
她拄著柺棍進屋後,先含笑的看了寶玉、寶釵一眼,再看向賈琮時,目光顯然有些居高臨下……
寶釵、寶玉雖都極不喜此人,可面上卻不好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