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聞言一笑,垂下眼簾避開婆子的目光,嘆息一聲,道:“薛家姐姐,此事……說來遺憾。
令兄與我是誤會,我並不放在心上。
可是,他卻衝撞辱罵了貴人。
真正貴不可言之人……”
薛寶釵聞言,心頭一緊,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她再也壓抑不住顫抖的聲音,帶著哭音道:“琮兄弟,不知……不知我那哥哥,到底罵了何人?”
賈琮回頭看了眼青衣侍者,見她在看日頭,已是等急了,便直言道:“薛家姐姐還是先回去儘快和老爺太太商議吧,就說你家兄長當街辱罵了葉家那位芙蓉公子,言辭極為羞辱難聽。
至於葉家是什麼人家……老爺是知道那家的根底的。
芙蓉公子正尋我有事,不好耽擱了,告辭!”
薛寶釵聞此言,只覺得天旋地轉。
隨著那闕《贈杏花娘》的傳開,芙蓉公子和芙蓉榜的大名自也在賈家內宅傳開。
讓一眾內宅閨秀們豔羨不已。
她哪裡會不知道芙蓉公子是誰?
當朝太后唯一的嫡親侄孫女,太后孃家最後的血親,太上皇和皇帝都許其一生如意……
薛蟠,卻用汙言穢語罵了她!
薛寶釵眼前發黑,幾乎暈厥。
眼見賈琮就要離去,似抓住救命稻草般,顧不得在街上避諱了,拉開轎簾看向外面之人,急切央求道:“好兄弟,求看在太太的面上,救我哥哥一救。
待他回來後,一定讓他給你磕頭賠罪!縱是我和母親,也絕不敢忘你的大恩!”
賈琮聞言,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張似梨花帶春雨的俏臉,與寶釵那雙水杏般的含淚明眸對視了稍許,雖果真名不虛傳,楚楚動人……
可他卻是垂下了眼簾,只點點頭道:“我會盡力而為的,薛家姐姐,告辭。”
說罷,再不停留,轉身上了那架八寶簪纓馬車,迅速駛離。
背後薛寶釵望著毫不停留離去的馬車隊伍,再看看正被錦衣親軍拖豬狗一般拖走的兄長,又驚又怕又委屈,更兼羞愧心碎,終忍不住掩口痛哭起來……
……
榮府,榮慶堂。
滿堂歡聲笑語。
賈母、王夫人、薛姨媽並被架秧子帶來的王熙鳳,聚在一起抹骨牌。
桌面上,眾人都暗地裡讓著賈母,不一會兒,賈母面前就堆起了一座小銀山,讓老太太愈發高興。
興致好,見王熙鳳眉間依舊帶有鬱結,不如往日自在,又為她說起話來,嗔道:“原道你這丫頭這幾年來歷練出來,沒想到還是短見識。
如今姨太太、太太都在這,都是至親,又都是過來人。
你問問她們,哪家高門大戶裡,沒那些古怪事?
見怪不怪,其怪自壞便是。
也值當你如此糾結在心裡?
小家子氣!
你越這般,越被人看輕了去。”
王夫人素來不怎麼說話,此刻只是笑了笑。
薛姨媽則親熱笑道:“老太太說的極是呢,這麼些年,莫說老太太,就是我們,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沒見過?
家大業大,事情就多。”
賈母笑道:“也不止咱們這樣的人家,小門小戶也多的是。
如今這世道,人心藏奸。
但只要咱們能壓的住,不讓那起子小人得勢,左右不過是個玩意兒,隨爺們兒折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