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別對我說,那樣你會變得裡外不是人。我已經,決、定、了!”
尹落落故意裝作挑釁的神情,把顧芳年氣得夠嗆,可是,她心裡的苦楚,是死都不能倒出來的。
早在之前,霍雲蕭對她那麼好,那麼一心一意,難道就真的因為她對抗魔嬰時候的決絕便一併泯滅了麼?
不,如果說初入凡世的她,弄不清楚這個問題。那麼現在的她再清楚不過,倘若一個人真的如此在意對方,是不會輕易因為對方傷人的話而轉變心意的。
除非…除非,他從一開始就沒完全付出過真心,亦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有被她更重要的人或事物擺在他心裡。此番,即便她生生擠了進去,也只能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她將剩下的大半塊糕點直接扔進嘴裡,不經意間看見自己左腕上的手串: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什麼尋良人,得出處。我原不該有這等煩憂,都是你害得!你利用我,所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思及至此,尹落落的右手已經不自控地狠狠地攥住手串。
那時候,幻翎蟒曾啟示她,要獲得真相,撤掉禍根說不定是她唯一的辦法。
“落姐姐,落姐姐?!”
“嗯?”
“你幹什麼?”
“我怎麼了?”
“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去叫顏大夫進來給你看看好不好?”
就在尹落落將要作勢扯斷手串一瞬,忽然被顧芳年喚回神。若是顧芳年不喚她,她興許就真的一個寸勁扯斷了手串。只是這樣一清醒過來,她反而怯懦了。
聽見顧芳年說她的臉色難看,她下意識地收回手,撫住自己的臉頰。
見到顧芳年起身,她本能地扯住他的衣擺:“臭小子,你是不是糊塗了?”
顧芳年聞言,回眸看她:“糊塗?什麼?”
尹落落啞然,她想說顧芳年忘了自己其實不單單是人這話,可話到嘴邊,瞧見臭小子關切地望著自己,又實在說不出來,生生憋了回去。
“我是說,我身強體健,又是你姨娘的得意門徒,哪能弱到一陣風就給吹倒了?”
“姨娘……”
說起薛紫煙,方起身的小家夥又坐回原位。尹落落凝望著芳年憶起師父落寞的樣子,不由心生憐憫,伸手想要撫住他的發頂。
“嘩”地一道輕響,好像有水在她耳畔輕起。
她的手還未觸及到芳年的發頂,就被左手邊的幽光晃到了眼睛。她只覺得有什麼從她身體裡流過,緊接著,那東西就流向她的右手。
她的手依然僵在原處,可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上抽離出另一個人的手,彷彿是她的靈魂抽離出來那麼神奇,但她見到那手上沒有她的戒指。
“我常日裡總是罵他,想不到我死後,這孩子竟然還這麼想念我。”
“……”
尹落落聞聲側目,她驚訝地睜大雙眼。但見自己右手邊不僅僅是抽離出一直撫摸芳年發頂的手那麼簡單,還有…還有師父一如往昔的和藹笑顏。
她驚愕地說不出話來,卻見到師父的“手”將覆上芳年發頂一瞬,他的身體裡有一道白光膨脹、釋放出來。那光猶如一層天然的防禦結界,直接將師父的手拒之門外。
不但如此,若不是師父生前便不同於常人,毅力驚人,許是此時已經被白光震出她的體外。
“呼……”
“別難過,姨娘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她聽見薛紫煙嘆氣般地突起,不由得抬起左手壓住薛紫煙將剝離出自己身體的陰魂。她口中說著這樣雙關的話,是自己說得,也是替薛紫煙說的。
不管是不是夢,她感謝將她帶到顧家的人,又讓她,見到了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