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你還敢嘴硬?任你能呼風喚雨,還想逃出這寒鐵囚籠不成?”那人見她走近自己這邊,心虛地身子微微後傾。
只不過夜色深重,縱有火光、月光,也敵不過海風吹拂的掩飾。
自腰間天絲紫綾裡面抽出蓋頭,尹落落唇角帶笑。她明明沒有將它放在腰間,卻不知,它怎麼會在這兒。
將蓋頭踹進懷裡,落落默然地看著對面岸上那些人好一會兒。
末了,她緩緩走近這側的柵欄雙手扶在上面:“你們當中,有誰相信我不是妖的,請速速回城,關好門戶。”
火光中,幾個婦人有一絲絲的動容,可不知為何,卻不敢退去似的。
“乓——乓——”一下接一下地,尹落落輕輕拍打著面前的鐵柵欄。
“我再說一次,相信我不是妖的,請退去。”
說話時候,她仍不間斷地拍著鐵籠。此刻,烏黑的眸子微微生變,隱隱變成不為人見的暗紅色。
方才出言說她是好人的婦人,聽著她拍打柵欄的聲音,緩緩向身後退了一下。可就在這時,“呲——”刀進刀出輕響,“咚”地一聲,婦人倒地。
“受妖言蠱惑,擅自撤離者,殺無赦。”距她最近的新城主勒令眾人。
“你!為了自己的狹隘,安心要把海城變成死城是不是?”尹落落不自覺地露出譏諷對方的笑容,本以為是人心所向,卻不料是強權施壓。
“口出狂言!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除了你這只妖孽!”說罷,新城主便要在眾百姓面前立威,闊步走向她。
“啪!”“嗡——”“咔!”
尹落落的左手再次拍在柵欄上時,整個鐵籠都發出“嗡嗡”的響聲。新城主的第二步未落定,被她拍著的那根柵欄就無疾而終了。
“只會以性命相要挾,哪裡配當一城之主。來,不是要替天行道麼。”她微微抬起手,作勢要拍上與剛才那根相鄰的柵欄。
新城主見狀,連連退後數步。
他扯住一個手持火把計程車兵,直指著巨石上、牢籠裡的落落,顫顫巍巍地說:“看見了麼?看見了吧?若她不是妖,區區弱質女子,何以神力拍斷寒鐵?推下去!你你你你!你們幾個還不給我過去!趁她還沒有逃出來,把籠子給我推下海!”
落落望望腳下的巨石,她來時,彷彿也是這一塊。
她嗅著自己手上的血腥味兒,見到幾個士兵沖向自己這邊,竟不覺得掌心刺痛。牢籠傾斜,再傾斜。最終,她還是沒有忍下心現出赤眸,屠一城之人。
豁然落入冰冷的海水中,她屏住了呼吸。囚籠寒鐵打造,一入水便迅速向下沉。
被鐵籠上方壓制,即便她帶血隻手再怎麼拉扯柵欄,拉斷一根也是極限。漸漸地,她失去知覺,被鐵籠帶著沉入海底。
朦朦朧朧中,她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懷裡的珍珠蓋頭浮出寒鐵囚籠,引來一群鮫人。這些皆是李氏海中親人、故友,他們齊心幫她破開鐵籠,又將蓋頭塞入她的懷裡。
緩緩地,鮫人們將她託上海面,送她抵達淺灘。
天上仍然掛著一輪皎潔如霜的圓月,她被海浪帶上海灘。海浪一下下地拍打著她。
最後,她的視線開始模糊。
可是,迷迷糊糊地,她見到遠處走來一個男子。男子走近,她的手串上,又重新亮起了一顆瑩白如月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