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看見了什麼?可有解救之法?”城主心急,立時出言。
問她看見了什麼?自私!殘忍!血腥!殺戮!罪孽!
她看見了很多,唯獨不見祥和與仁慈。
“華家四口在哪兒?”漠然問話。
“女人,你該不會,還是為了幫那家人脫身,才說這話吧?”卞清瀾的疑心用在了死到臨頭的此時,倒是讓她覺得十分可笑。
“謊話可以編。你覺得,未謀面死人的話,如何編的天衣無縫?”
“我看你就是……”
“放他們走。”
“你說什麼?”
尹落落冷眼見到卞清瀾已經鬼迷心竅,說不通了。她扭頭看向城主,該不該死去的人,都死了。她不能保住所有人,至少要保住自己的善緣。
她默然地望著城主,心下倍感悽涼:好一招請卿入甕,幕後之手何止玲瓏心思。先是道魂,後有黑貓,再遇星嵐,小裳死,環環相扣,直逼我不得不入圈套。
“放他們走,我要親眼見到他們安全離開。惡道已亡,若我不出手。這大喜之日,定會變成貴公子的忌辰。”既已見到世事殘忍,她便沒道理心慈手軟。
“瘋女人,我看你是急著去投胎!”“瀾兒!”
不理父親阻攔,卞清瀾隔著蓋頭,直接掐住尹落落的脖子。卞清瀾將她推向庭院門板,緩緩擎起。
“瀾兒住手!休要魯莽誤了性命!”
“父親休再心軟!孩兒偏不信區區一個女子,竟能扭轉孩兒命運!道士只說孩兒無福消受,並沒有說不能除之轉運!”
“呵呵……”
聞聽卞清瀾言語,尹落落輕笑出聲。因為沒有七魄,她並不覺得窒息難忍。相反的,她眼中,卞清瀾一邊肩頭的“生之火”已然因他的舉動被院中煞氣吹滅。
那盞護魂的火一熄滅,卞清瀾頓時體力不支般地鬆手,身子後傾。尹落落則安然無恙地輕身落下。
城主上前接住兒子,懷抱兒子傾身“撲通”跪下:“姑娘!姑娘!我們知道錯了!請姑娘救救我兒子吧?”
“父親別求她,她什麼都沒做。我只是,自己沒有休息好罷了。”卞清瀾看著她攥緊拳頭,似是還不死心。
她赤眸中,又一陣煞氣漫溢位來,吹滅了他另一邊肩頭的“生之火”。此時,卞清瀾臉色一下子很難看,意識,似乎也開始渾噩了。
城主老淚縱橫望著她,她愛莫能助地向城主搖首:“來人!扶好少城主!帶華家四口到城外,求姑娘救救我兒。”
“我說過,親眼。”
“帶姑娘到城主府邊上的高樓去,放華家人出城,立刻馬上!”城主終究愛子心切,見到卞清瀾不省人事,已然心亂如麻。
隨著城主府家僕來到城主口中,距離新房並不遠的高樓上。尹落落才發現堂堂城主府,居然不在城中,而是海城一處臨海邊緣。
立於高樓上,她眼見著華家四口被士兵推出一側城門。他們沒有回眸,一直往前走,這不禁讓她生疑。
直待她腕上的白玉珠隱隱閃光,她疑心稍定:走了好!越遠越好,千萬不要回頭!人活一世,一切牽絆莫過自由與親人相伴的回憶。
望著樓下濤濤的海浪,她真想就此一頭栽下去。可她不能,她生而畏懼水火,不然也不會向李氏要鮫綃衣裙。
她傾身遠眺,手臂卻被人扯住。
回眸看去,家僕一臉不善地看著她,唯恐她水遁逃走一般:“姑娘!城主在等你!”
是呀!所謂圈套,如何能輕易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