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這位大俠,救得我等之佛經。只是……”長老欲言又止。聽長老所言,看來佛經確實要比這些僧眾的性命更要緊。
“只是什麼?長老盡管直言。”一塵一仰脖子又倒了口酒,在馬上搖搖晃晃,臉上浮著一幅無所謂地神情。
“請恕老衲多嘴。吾觀爾手中之刀,暴戾之氣太重。你若長年用之,只恐會受其殃咎。”
出家人不許殺生,看到別人殺生也必會勸誡。何況是殺人,更何況一塵輕易便殺了二三十個人。當然長老不會對恩人直說:你這人太過暴戾了,所以他只能說刀。
“暴戾之氣……”一塵皺了皺眉,一聲苦笑,一聲長嘆,加一口烈酒。
“老衲看你面相良善,必有佛緣。可將此刀藏於廟宇之中,久而便可斂其戾氣,再用之便可剃度眾生矣。”
“剃度眾生?”
“是啊!芸芸眾生,營營汲汲。迷途痴妄者大有人在。皆需普渡,唯有人心向佛,個個行善。方可救蒼生於痴妄。”
“你是說吃齋唸佛可拯救蒼生?”一塵很疑惑,羊皮酒囊到了嘴邊又稍稍停頓。
“是的。”長老雙手合十,十分肯定。
“胡說,身懷絕技,行俠仗義,尚且為難。何況僅憑幾句深奧晦澀的經文或佛偈。”
“人人皆有慧根,佛法便能解疑釋惑。你尚未入佛門,自然難以體會。阿彌陀佛!”
一塵此時烈酒燒頭,迷迷糊糊,“阿彌陀佛!?有意思。”他兀自沉吟,勒馬轉身緩緩前行,“長老,願這阿彌陀佛能保你一路平安。要知道這一路多的是殘兵悍匪呀!”
“敢問施主尊姓大名,有緣者自會重見。”
尊姓大名!?
一塵心中惆悵。
我乃當今聖上之兄長,這姓氏尊貴嗎?別人稱我做武林盟主,這名頭大嗎?
我說我是趙一塵,就是妄殺了妻子之父兄和他們的數百士卒,外加千餘金兵那個趙一塵,你又知道嗎?
“別問我是誰?我乃殺人狂魔逍遙一塵也!”一塵暗自冷笑,哈哈,這名頭,勝過以上兩種。應把地獄五虒、小魔女之類拼下去了!
“殺人狂魔逍遙一塵……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阿彌陀佛!”
一塵沒有回頭,長老的話也被他拋於腦後。他實在搞不懂,和尚為什麼總愛說這種話。
……
或快或慢,或迂迴或直行。
實不知走了多久,到了哪裡。
一塵的內心已入迷途,只寄希望於身下坐騎,為他尋覓一條出路。酒匱馬乏時,他睜開雙眼。醉眼惺忪中只見九層佛閣,忽入眼簾。
這青瓦紅樓的佛閣,倚崖而建層層疊加直上崖頂。如同天生就是從崖壁之中孕育而出。又似珊瑚攢聚在礁石之上。光彩熠熠,氣勢淩雲。
而佛閣兩側,滿是大大小小狀若蜂巢的洞窟。以及凹凸錯落的巖角。兩者對比,更顯奇崛。
崖下有河流,蜿蜒如銀帶。傍著河流,生長著一線胡楊林,成排的胡楊挺立,似是虔誠肅立的信徒。
一聲贊嘆一塵驚住,以為海市蜃樓,或是佛仙奇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