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塵、玉雪看那崔瑛好端端一個嬌俏的姑娘,卻生在殺手營,從小被訓練成兇殘的殺手,落得今日被棄的下場,不免有些惋惜。
二人有心教導她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便將其留在神龍境,又於鐘乳洞前立了幾間陋室,曰澤露居。三人也好在此長住,替崔瑛治療腿傷。
那崔瑛仍是一幅桀驁不馴的樣子,雖玉雪殷勤照料,仍不思感激,卻處處發難。
好在玉雪深知,要剔除她心中的怨毒,並非一時之易事。只得耐心忍讓,就似春風化雨般柔潤無聲。
一塵看在眼中,心中疼愛。恨自己是個男人不便替她,便只得好言慰藉。
他二人輕聲燕語,情深意長。卻讓崔瑛心生羨慕,十數年冷酷無情的她,從未見過,也不知人與人的情意,竟是如此美好。心底的叛逆又讓她忌恨不已,便嗤之以鼻道:“虛情假意!”
為減輕玉雪負擔,一塵便費心制了一把輪椅。他滿頭大汗將輪椅推置洞中,玉雪細細看罷。拍手贊道:“想得周到,做得細致,難為你如此用心。”
崔瑛坐在輪椅上,心中頗為感慨,曾經她與一塵可說是勢不兩立。一塵不但不記前嫌,還對她如此用心細膩。難以否認,此刻的崔瑛對一塵已暗生些許好感。
“我看你這些日照顧她頗費周折,才想了這主意。”一塵關切地對玉雪道。
“一塵!”玉雪含情脈脈地喚他,“你真好!辛苦你啦!”
崔瑛本自以為一塵是對她好,當看到她倆情意綿綿,方才頓悟。心道:我就說他怎麼會對我這樣一個小魔女好,原來是怕累著他的情人。於是心中又生忌恨。
轉眼數月,立秋後風已有些涼意。崔瑛之傷仍不見大好,玉雪有些擔心。一塵這才想起一個人,就是俠醫常無恙。
一塵記得常無恙曾向他提起,他的住處便在幽洲城南三十裡。一塵、玉雪遂決定帶她去看俠醫常無恙。
二人牽來玉麒、白麟。玉雪將崔瑛至於馬後,怕她摔落,又用綢帶系緊。一塵便將輪椅帶上。
一路打聽終於到了常無恙居所,雖然離神龍境不算太遠,但因崔瑛行動不便,卻也頗費了些周折。
此處雖無高山深潭,卻也是一處雅境。有明渠南北貫通,木橋連著庭前松桂幽林。院中軒廊邊兩三棵深桐,濃蔭繁密。桐下點綴著些許不知名的小花,分外豔紅。
庭院門上有字題名,曰“香庭”,庭主好著灰白衣袍,常戴灰白緇布冠,不但年輕俊美,更是醫術高明,堪稱神奇。
人說常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想來江湖險惡,行走江湖者,傷筋斷骨、剮皮掉肉,那是常事。更若有難治之症,庸醫無方,自是要另請高明。所以江湖中人,怎能不知道俠醫常無恙。
且說這常無恙近日閑來無事,邀了幾個好友,正於堂中飲酒品詩。忽見一塵立於木橋邊,笑道:“故人來矣!”便快步上前迎領。
常無恙見依著一塵的,乃是位清雅脫俗貌若仙子的女子,心中已猜到幾分。問:“這位是……”
一塵說了玉雪名字,卻不便說是情人,還是好友,正猶疑。
常無恙笑道:“不用說,我懂的啦!”
“還是常兄聰明。”一塵也笑了。
常無恙見那崔瑛,生得倒也嬌俏。只是坐於輪椅之中,既不抬眼看人,也不招呼一聲,臉上毫無表情,冷若冰霜。怎麼也不像求醫問藥人應有的態度。
於是常無恙且不理會,只與一塵,玉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