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像朝妍說的那樣,魚非池根本不見她,敲門不應,破門進去了,她連眉頭都不抬,將所有人都視若空氣,不曾多看一眼。
商葚甚至還未來得換下一身戎裝,臉上還帶著風霜,這些天的加急行軍令她疲累不已,本該好好休息,可是她看到魚非池這樣,不可能安睡得下。
她走到魚非池身邊,想握住魚非池的手,只是剛剛碰到她涼得快要像是沒有血液溫度的手指,魚非池就似觸電一般快速躲開,掩在袖中,也不抬眼看她。
“師妹,你看看我,我是師姐。”商葚放低了音量說話,很是溫柔,像是怕驚嚇到魚非池。
魚非池卻一動不動,把頭扭到一邊。
“師妹啊,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怎麼讓我們安心?你看,就算……就算石師弟不在了,我們還在,對不對?戊字班的人還在,你以前不總是說,有我們就什麼都不怕嗎?你看啊,我,瞿如,朝妍,葉藏,我們都還在。”商葚理著魚非池額前碎發,她向來都是一個大姐姐的模樣,照拂愛惜著這些師弟師妹,但她此刻,卻不知該怎麼憐惜眼前的小師妹。
她這麼瘦小一個人,哪裡受得起那麼多的摧殘與磨難?
大家本是疼著她,寵著她,什麼事情都樂意讓著她,由著她,她要上天摘星大家都可以幫她想辦法,可是給過她那些疼愛的人,已經快要一個不剩了。
就好像所有的蜜糖都變砒霜,還逼著她笑飲而盡不可訴苦,她怎麼受得住?
“小師妹你看著我!”商葚扳過魚非池的臉讓她正視著自己,大聲地說:“難道你連我們也不相信了嗎?”
魚非池卻猛地推開她,只說:“不要碰我,也不要靠近我,我會害死你們的。”
“那跟你沒關系啊!所有人的死都不是你造成的,你也是受害者,你為什麼要把這些事都算到自己頭上?這樣你就好過了嗎?”商葚啞聲問道。
但魚非池像是一根木頭,臉上再無半點光彩,連雙眼都死寂得讓人心寒,偏過頭去,並不看商葚一眼,像是不管誰,跟她怎麼說,她都不會有半點波動。
商葚陪她枯坐許久,說盡了話,說到後來無話可說,只能陪著坐。
安排完大軍事宜的瞿如走進來,扶著商葚先下去休息。
折回來再看魚非池時,向來不太會說話,甚至很木訥的瞿如如今身上,縈繞著屬于軍中大將才有的厲殺果決之氣,他看著魚非池,沒有安慰,沒有柔情,只問:“師妹下一步準備怎麼做?”
瞿如知道,眼下,魚非池要的不任何安慰之語,要的是行動,將所有的積鬱之氣通通發洩。
魚非池這才抬眼看人,看著瞿如:“我要報仇,你挑百餘個心理強大的人,來給我用。”
“是。”瞿如甚至不多問魚非池要怎麼報仇,她想做的,總是能做到。
“我會寫一封信給商帝,你派人送過去。”
“是。”
“保護好商葚,葉藏,還有朝妍,不要讓他們靠近我,我會害死他們。”
“那你呢?”
“我如果死了,對你們而言,是一場幸事。”
“師妹,你要永遠記得,對我們而言,死亡絕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我們的死亡,換不來最後的勝利,我們的死亡,變得毫無意義。”
次日,魚非池的信,送往商帝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