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歸提了不少建議,比方倒火油啦,點火啦,箭上塗毒啦,直接拿大船撞韜軻他們的小舟啦,方法都是好的,就是過於陰毒了些,他偏生說得自然而然,天真爛漫,無端端讓人心底發毛。
後來南九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句:“遲歸,韜軻不也是你的師兄嗎?”
遲歸一邊瞅著地圖一邊無所謂地說:“是啊,所以呢?”
南九抿抿嘴,接不住話。
所以呢?
沒有所以。
最後石鳳岐將地圖一合,放置一邊,提筆寫信給笑寒,如果韜軻他們真的強渡蒼江了,那麼今日下午這小小房間裡的一席談話,一些戰術,他都將用得上。
“你不緊張嗎?”遲歸奇怪地看著他。
石鳳岐沒看他,只一邊寫著信一邊問:“緊張什麼?”
“笑寒不是跟你一起長大的朋友嗎?你不擔心韜軻把他殺了?”遲歸問道,“還是你跟我一樣,也覺得他們根本不重要?”
石鳳岐輕笑一聲,落筆款款:“少拿我跟你做比較,我若是怕笑寒死,便會想盡辦法保全他,擔心緊張便能佑他平安了?”
遲歸“切”一聲,甩著手邁著步子,離了此處。
他有一萬個不服石鳳岐,然而每次挑釁都不能佔得上風。
魚非池趕緊讓南九跟上,送走兩位小祖宗,魚非池戳了戳石鳳岐肩膀:“如果初止北上攻隋之事的確是韜軻所設之計,為何商帝不知情,還是商帝真的在故意混淆我們的視聽?”
“此計是誰所設已不是最重要的地方,重要的是,我們不能讓韜軻渡過蒼江。”石鳳岐擱筆笑說。
如若韜軻渡過蒼江,將會造成兩個影響,一,笑寒大軍難以抵擋韜軻,必敗無疑,二,瞿如大軍必須立刻南下,武安郡及七城生命線難守。
至少需要一些時間,一些能讓瞿如把初止這裡收拾幹淨了的時間。
就在魚非池與石鳳岐琢磨著怎麼安排戰術阻止韜軻渡江的時候,商帝也在謹慎地做著選擇。
初止忽然違揹他命令北上攻隋的訊息商帝已然知曉,此時的商帝終於明白過來當時跟石鳳岐那場戰事不該打得那麼激烈,他該抱著保守的態度才算是與整個局勢走向相吻合。
他有這樣偏離了大勢的小小的判斷失誤,但是商帝對此顯然不在乎,因為這不會給他帶來任何損失。
他更濃厚的興趣在於韜軻那方的準備強渡蒼江。
商帝與韜軻之間有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君臣默契,這種默契比情人之間的眉眼傳情更為精妙,他甚至不用去看一看韜軻的眉眼,只用看一看韜軻的動向,便能判斷出他的臣子要做什麼樣的安排。
這樣的默契使得商帝極快就明白了過來韜軻的打算,於是商帝在靜坐過後放聲大笑,目光精亮,手掌猛地一拍,按在桌上,桌上放著軍事圖,正是南燕。
極是古怪,明明最先動的是初止,是北方,是大隋,可是大家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往了南燕,放在了韜軻身上。
韜軻身系兩國君主的目光,兩國君主都在等著韜軻的下一步動作,韜軻在無形之間,成為了一種古怪的砝碼,他的決定,將影響整個戰場的情勢變化。
他的決定,無非兩個選擇,要麼強行渡蒼江,要麼,另想辦法。
於兩國來講,最莫測的莫不過他要強行渡江。
為了這件事,他特意找了綠腰與她聊天,話語中提到韜軻有可能冒著全軍覆沒的危險強渡蒼江時,綠腰面色一白,連忙說道:“韜軻絕不會這麼做!”
商帝笑看著她:“若孤說他是為了來見你,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