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初止此舉的目的是什麼,只要韜軻沒辦法北上,不能與商帝會合,那麼瞿如他們就不必調頭南下,可以輕松收拾初止,再往南走與自己會合。
當然了,在魚非池與石鳳岐抱著這樣想法的時候,商帝也是抱著同樣想法的,商帝也會給韜軻下旨,立刻北上。
還真是針鋒相對啊。
搶的,不過是時間罷了。
誰佔得先機,先趕到中心交戰處,誰就是贏家。
這場曠世之戰,這般說起來倒也很簡單。
寫罷信,他喚來了獵鷹,傳去了南燕給笑寒,望著淩空越過的獵鷹,石鳳岐的目光中含著淡薄笑意。
“我們若是要破對方此計,最好的辦法是從根源著手,唉,韜軻師兄啊,你可別怨我。”石鳳岐搖頭晃腦地嘆著,帶幾分嬉笑。
“師兄倒不會怨你,綠腰得怨死你,聽說商帝此次出征把綠腰帶在身邊了,就等著韜軻回去了。”魚非池笑道。
“商帝才沒那麼好心,不過是放了個餌,誘著韜軻拼死拼活地也要殺出重圍北上,與商帝他會合,你以為商帝是顧及韜軻兒女情長之人?”石鳳岐笑一聲。
“他是不是顧及兒女情長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眼下我們是顧不上了,哪怕韜軻與綠腰只一水相隔,我也不能讓他過去。”魚非池笑了笑。
“怕不怕綠腰恨你?”石鳳岐問她。
“不怕,怕她敬我。”
石鳳岐握了下魚非池的手沒說話,他有些話沒對魚非池說,他好像,越來越容易把感情看得淡薄,他依然為那些至死不渝的愛情,肝膽相照的友情感動,可是他已經越來越不能去在乎。
長長久久的苦難磨練之下,他很詫異地發現,他漸漸跟商帝有了一種相同的特質,那就是薄情,正好應了溫暖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帝王家的人,都是沒有心的。
永遠熱血的,只會是將軍,永遠睿智的,只會是謀士,那都不是帝王家。
就像卿白衣的事,他明知卿白衣會自戕謝罪後蜀,他沒有做任何事去挽救,一來是知道挽救不得,二來是知道,他的兄弟活著不如死,於是可以很冷靜地面對他的死亡訊息,只一夜難過而已。
石鳳岐並不排斥這種改變,也沒有覺得恐慌。
在他的內心深處他知道,這是必然的一種轉變,他現在排斥日後便越會痛苦,不如慢慢習慣自己的這種……蛻變。
很久以前的石鳳岐排斥天家帝君,他覺得活在王宮裡的人都是行屍走肉如同傀儡,沒有情感都是人偶,他覺得那是禁錮自由與情感的地方,年少輕狂的他曾揚言,他想離開,沒人攔得住,他不想做的事,沒人逼得了。
如今的他,卻能心平氣和地坐在帝君之位上,從容自如。
沒有被禁錮之感,也沒有覺得不舒服不痛快,不為任何原由,甚至不是為了魚非池。
他坐在那把龍椅之上,看著屬於他的如畫江山,有一種目之所及,皆我王土的歸屬感和掌控感。
說是成長也好,說是改變也好,他向著帝君的樣子越靠越攏,從他日漸冷厲的眉眼可以看出來,他的心腸也越來越硬,他的感情越來越稀薄。
或許唯一不變的,是他始終堅持,他的天下,必有一半是魚非池的。
又或者換個說法,沒有魚非池的天下,算不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