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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烏鴉哌噪不停。
韜軻大軍入城,他未來得及脫下盔甲換上常服,默然立在商向暖之前。
脫了頭盔,放了刀劍,他單膝下跪,七尺男兒眼含淚:“長公主殿下,臣來晚了。”
可是商向暖再也不會用她那生來矜貴又略帶些傲慢的語調說一聲:“起來吧,一天到晚跪什麼跪?”
也不會說:“韜軻你別急,我們早晚會把綠腰從宮裡帶出來的,是我對不起你,沒照顧好綠腰。”
再也不會了,他的長公主殿下,安靜地躺在這裡,胸前是大片的血漬已幹涸,醜陋地凝固在她華服錦衣上。
當年韜軻連下大隋十城的時候,遠在後蜀的商向暖為他擺酒,遙祝他大捷,為他歡喜為他驕傲,如今韜軻終有機會來與她敘舊,想與她飲一杯風霜,道一聲別來無恙,迎來的,卻是她的死訊。
韜軻悲痛難忍。
她的耳墜少了一隻,韜軻聽說是書谷帶走了,有人要去追擊書谷,韜軻攔住,他說:“讓他走吧。”
“那陛下那裡……陛下還等著臣等把小公主接回去。”下人擔心道。
“賠了一個公主不夠,還要再賠一個嗎?”韜軻說。
走吧,書谷,帶著長公主的血肉走得越遠越好,遠離後蜀,遠離商夷。
如果可以,你最好連須彌大陸都遠離,不要被商帝找到,不要再讓帝家出一個可憐的公主,書鸞不需要榮華富貴,金冊名號,請讓她過得自由,快樂,平安。
走吧,帶著長公主一輩子想要的自在,遠離王室與紛爭,遠離權力與慾望,做個普通人,別讓她像我們一樣,人畜不分。
韜軻親手擦幹淨商向暖臉上的血跡,又派人將她的屍身護送回商夷,她是商夷最值得驕傲的長公主,她是商夷的功臣,驕傲如烈陽的她,當有一場最是風光,最是隆重的大葬,如此,才對得起她。
商夷國的長公主,生來驕傲,生來風光。
她自商夷王都金陵出嫁之日,是韜軻送她。
她自後蜀王都偃都歸葬之日,也是韜軻送她。
這樣肝膽相照,惺惺相惜的二人,無君臣之分,無王權之爭,他們本是,最為磊落光明的至交好友。
可笑之處在於,任你是至交好友,從未決裂,任你曾飲風月,把盞夜談,任你悲痛難忍,苦難交加,你都沒資格消沉太久。
你甚至,沒有多一點點的時間來緬懷故人。
上天握著時間這把利刀,在須彌大陸上拖地而行,刀鋒與大地摩擦出尖利刺耳的聲音,冷笑著催促你前進。
韜軻展開了筆墨書信,向石鳳岐給出了回應,半月後共同行事。
這個半個月裡,韜軻必須以鐵血雷霆手段收服後蜀,讓這個地方不起內亂,臣服商夷,半個月啊,要讓整整一個國家,安份地聽從於侵略者的聲音,韜軻要用何等殘暴的手段雷厲風行,不需多想也知道。
血腥殘忍的鎮壓,毫無人道的鐵律,絕對至上的權威,多管齊下,韜軻展露出他作為無為七子絕對的實力與底氣,像是釋放著多年來的壓抑與仇恨,也像是不願讓商向暖失望,不想糟蹋了她用命換來的勝利成果,他爆發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智慧與鐵腕力量。
龍鱗將軍的威名,再次被人提起,他傲立於後蜀這塊殖民地,用著最瘋狂最殘忍的手段,暴力伏敵。
鮮血揚起染紅他盔甲,似灼上了紅色的花,一道道烙下。
他已不敢想象,當有朝一日,他回到了王都金陵,要用幾缸的水,才洗得淨一身的血腥,幹淨地面對綠腰,面對他的心上人。
商帝站在帝陵處,迎著護送商向暖的佇列緩緩到來,難說他那時臉上是何神情,似有悲傷,也似有無情,他在把商向暖嫁出去的時候,絕未想過,迎回來的是一個了無生機的死人。
他的皇妹,手段了得,曾手持半邊朝堂,脾氣了得,敢與自己爭鋒,烈性了得,為了一抹香,跟自己鬥了整整一生。
他的皇妹,忠於商夷,哪怕嫁為人婦,也不曾忘了她商夷長公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