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彌生輕撫挽瀾頭頂:“與我回一趟長寧城吧,等婚事了了,我們再回軍中,或許不是回這裡的軍營了。”
挽瀾紅著眼眶,死死咬著嘴唇,一張小臉憋得通紅,最後狠狠一甩頭,翁聲翁氣,狠聲狠氣:“誰要陪你回長寧城那鬼地方!”
音彌生拍拍他瘦小的肩膀,這肩膀握在手裡太過纖細,薄薄的一片,音彌生便想,的確不該讓一個孩子來肩負南燕重任,自己好說是個大人,得有點大人的樣子,大人的擔當。
他對傳令官說:“備馬吧,我今夜啟程。”
“你不去跟……”挽瀾又連忙轉過身來想問什麼。
“不去了,往日就不配與她在一起,如今更不配了。”
“陛下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稚嫩又清脆的聲音大聲質問。
“為了南燕。”
挽瀾便說不出話來,沉默地下去收拾簡單的行李,今夜將啟程。
夜幕四合,一輪圓月好像觸手可摸,月前兩人如同剪影,衣衫獵獵。
音彌生與石鳳岐相對而立,像是兩個武林中的絕世高手在過招之前先行自我介紹一番的架勢。
不過他們兩是不必自我介紹了,他們這樣對站著,更多的原因是,無話可說。
許久之後,音彌生打破沉默,他清雅平和的聲音與這安靜的月光很相襯,就像他如月般不知人間悲喜事。
音彌生對石鳳岐說:“南燕不會再一次選擇背叛的,南燕,不會歸降於你。”
石鳳岐負手而立看著他:“寧可拿著南燕的整個未來,全部命運作賭,也要爭一口氣嗎?”
“南燕之人無傲骨,但南燕之主有。”
“音彌生,你尚且不是南燕之主,南燕的命運不在你肩上,更不在你手裡。”
“我將來是,我正在成為南燕之主,或許很緩慢,但至少,我正在成為。”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這樣值得嗎?”石鳳岐嘆氣,“你知道,南燕是不可能逃得掉的。”
“狼狽,並且站著死去,好過體面,並且跪著求活。”音彌生輕笑,“跪著,是狼狽;站著,才是體面。”
“你非要與我玉石俱焚,才肯罷休。”
“你是石,我是玉,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是撞不過你的,我知道。”
“但你仍不會妥協。”
“換你,你會妥協嗎?”
“不會。”
“如此,你便懂我了。”
“你會希望今日站在這裡與你說話的人是非池嗎?”
“不,我希望是你。”
“音彌生,我想與你喝次酒,不醉不歸。”
“如果我能活著,我們去海邊,帶上挽瀾。”
“音彌生,拼盡你全部的力量吧,我不會手軟的。”
“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