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石鳳岐太霸道了,所以魚非池的問題他都一手包辦,不管任何事都不許旁人插手,他把魚非池一個人獨佔,恨不得讓音彌生連見一面都見不著的那般不講理。就算那時候,音彌生想為魚非池做什麼,也做不了。
音彌生也不生氣,他那時想著,她能過得很好,便是好,何必非要去爭一爭搶一搶,讓她難受讓她內疚?
不打擾的安靜,於音彌生而言就是最好的喜歡她的方式。
但音彌生就在那裡,一直在,如紮根千年的老樹,從不曾真正地離開。
當她遇上風雨,遇上霜雪,他便出現,張開寬大的樹蔭,為她遮風擋雨,依舊無聲。
說到天幕將暗的時分,魚非池看看天色,笑道:“世子殿下你再不走,我可就要趕客了,秋日裡天暗得早,你晚上不好找路。”
“我想住在你這裡,你可留客?”音彌生輕笑道。
“不留。”魚非池搖頭,雖然笑著,但是話語很堅定,她知道音彌生為何而來,她是不會放任音彌生在自己這裡,感情泛濫,難以自控的。
縱始如今石鳳岐已經忘了自己,也不代表魚非池要急著給自己找另一個人去依靠,她還沒有虛弱到,需要從別人那裡汲取力量的程度。
尤其這個人是音彌生,就更不可以。
音彌生像是料到了魚非池會這樣說一般,也並未意外,只是站起身來,撐開了那把油紙傘,與她道別:“明日我要進宮見過隋帝,你也會在,對吧?”
“對的,如今我是大隋謀臣,你來大隋見陛下,我自當在一側。”魚非池說。
“那就好。”音彌生說罷之後,撐著雨傘入了雨簾。
雨水打在他的雨傘上,發出滴滴嗒嗒地響聲,打濕了他袍角,洇開一片深色。
與來時不同,來時他的步子很沉重,也很心急,哪怕剋制了許多,但也壓抑不住想立刻見到她的念頭。
去時,他周身輕爽,心滿意足的感覺,知道她還過得不錯,沒有過份為難她自己,也還笑得出來,音彌生也就放下一些心來。
他沒有去太子府,而是找了客棧住下,笑寒一路盯著他入了魚非池府上,又一路看著他住進客棧,看到他睡下之後,才回去告訴了石鳳岐。
石鳳岐扔了手裡的書,疑惑地看著笑寒:“他去了魚非池府上?”
“是的,公子。”笑寒心裡叫苦一聲,公子千萬別再問了。
石鳳岐繼續問:“聊了很久?聊的什麼?”
“聊風土人情,山水異色,還聊了一些南燕的趣事。”笑寒誠實地回話。
“他們很熟嗎?”石鳳岐再問。
“熟,很熟的。”笑寒的臉已經苦到一起去了。
“魚非池什麼反應?”
“很開心,笑了很多次,跟世子殿下相談頗歡。”笑寒望天,公子你能不能不問了?
“哦,知道了,下去吧。”石鳳岐重新撿起書,握在手心裡繼續看,笑寒奪路而逃,像是生怕石鳳岐會繼續追問個不休,而他會一時忍不住就說漏嘴一般。
笑寒甚至在想,音彌生來大隋,是不是隻是為了魚非池而來。
可是吧,書上這些字兒,石鳳岐每一個都是認識的,就是沒一個字能看得進去,書上說了什麼,完全不曉得。
音彌生跟魚非池什麼關系?成天板著一張死人臉的魚非池居然跟他相談頗歡?頗歡?
還大笑了很多次?
他們兩什麼情況,是不是準備勾搭上對大隋不利?不對,是不是音彌生有什麼暗懷不軌有什麼不好的打算?
音彌生為什麼對自己視而不見,跟自己有仇一樣?多大仇?什麼仇?因為魚非池嗎?
他的內心上演了無數場戲,可是他的表情始終淡定如常,從容地看著書,鎮定地坐著,沒有半分內心煩燥的感覺,顯得對魚非池與音彌生的關系絲毫不介意,絲毫不關心的樣子。
他翻了一頁書,抬抬眉打個呵欠,放下書往床上躺去,依舊只是熟念地躺一半,另一半空置,像是給誰留著一般。
他突然想,以前睡在這裡的那個人,會是魚非池嗎?
這想法一冒出來,他覺得自己有些好笑,竟然會想這樣齷齪不堪的事。
窗外的下人盯了半天,都盯得開始發困了,太子殿下已經正經八百地把魚姑娘給忘了,隋帝陛下跟上央先生能不能省點心,也讓他們這些人可以輕松兩日,不要天天這麼盯著,還能給盯出個花兒來啊?
花兒開在石鳳岐心裡,嘿嘿嘿,他們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