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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聲繼續響著,滴滴打在粗礪的石磚上,大隋比不得南燕的精緻講究,處處都透著溫婉與細膩,這裡粗獷又野蠻,一切都透著厚重。
“想不到音世子這幾年如此傲慢,連本宮都不放在眼中了。”
石鳳岐背對著音彌生,微冷的聲音說道,直接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他是不把大隋放在眼中嗎?
不把大隋放在眼中,他來做什麼?
“見過石太子。”油傘下的音彌生微微點頭,當是問好,然後繼續踩著雨水往前走,並沒有停下來跟他客套寒暄的意思。
“我道是為什麼我一聽到你的名字,就覺得不痛快,現在見了音世子,可算明白了。如此無禮之輩,實在有違南燕溫柔鄉的美名。”石鳳岐稍微揚起些下巴,透些倨傲。
話語裡也是明褒暗踩貶,把南燕比作溫柔鄉,正是應了以前他看不起南燕軟弱好欺,娘們兮兮的話。
不過音彌生似是懶得與他廢話,根本不搭理他這番言語,自顧自地走遠了。
石鳳岐站在那處,半天才轉過身,看著音彌生一點點消失在雨幕之中。
身形修長,靜若磐石,無悲無喜,宛若玉人。
“去看著他,看他去了哪裡。”石鳳岐對一邊的笑寒道。
笑寒一個激靈,媽個雞,音世子還能去哪裡,不就是去看魚姑娘了嗎?公子你都忘了魚姑娘,咋還對音世子這麼大仇?
這些話笑寒也只能腹誹,恭敬著神色應下石鳳岐的話,就立刻跟了上去。
一陣秋雨一陣涼,尤其是在大隋這樣的地方,涼意更甚。
魚非池坐在涼亭裡看著一池已經枯敗了荷花,感嘆著這些花兒跟了自己也是可憐,自己不會打理這些東西,府上的人也不太敢去料理它們,由著它們還沒來得及好生美豔一番,就這麼可憐巴巴地枯死了。
南九給她肩上搭了件外衣,陪她坐著看雨打池面的千道漣漪:“小姐,你別著涼了。”
“會注意的。”魚非池抬手捏了捏南九的臉,這樣好看的臉哦。
兩人正說著些沒邊沒際的閑話,聽得涼亭外傳來一道聲音:“好久不見,魚姑娘。”
魚非池回頭,看到音彌生撐著一把傘站在外面,雨水中的他更為好看,笑容也依舊似綻光華,溫潤如玉的人兒,魚非池笑道:“世子殿下怎麼來我這裡了?”
“不然我該去哪裡呢?”音彌生不吝嗇自己的笑容,始終笑看著魚非池,“我可以進來嗎?”
“當然了,南九,看茶。”魚非池笑聲道。
他臉上的風塵還未去,魚非池便明白他是一到鄴寧城就直接來了自己這裡,給他倒了杯熱茶暖暖身子,又問道:“太子應該在城門處接你,你怎麼沒去太子府?”
“你現在都叫他太子了嗎?”音彌生捧著熱茶,聲音不高不低,剛剛合適的溫柔。
魚非池臉色一滯,知道他在說什麼事,旋即笑道:“他本就是大隋太子,我不叫他太子叫什麼?”
“你過得還好嗎?”一路上,音彌生都只想著這一個問題,魚非池她過得還好嗎?
從他得知石鳳岐失憶之事起,他就一直在想,魚非池怎麼樣了,還熬得住嗎,去鄴寧城是為了他嗎,苦不苦,難不難,委屈嗎?
後來得了機會可以來鄴寧城,他一路未歇,快馬加鞭,得益於以前他走過很多地方,認識很多小路,可以大大縮短從南燕到大隋的路程,不捨晝夜地趕來,他只想問魚非池一句,你過得還好嗎?
魚非池像是想鄭重地回答他這個問題,認真地思索了一番,偏頭想了想,最後說:“蠻好的。”
音彌生眼中淌了一些憐惜心疼的神色,卻只笑道:“那就好。”
兩人說了些閑話,未提正事,音彌生講了許多他近來又看到的奇異風光,他的聲音很好聽,溫潤如玉珠,不爭豔卻有自在圓潤的味道。
講起故事來也引人入勝,時常惹得魚非池大笑,連聲問著,真的嗎?那個地方在哪裡,路好走嗎?
他沒有很激動地問魚非池是不是也曾絕望過,沒有去探尋那時候的她在悲痛之下靠著什麼樣的堅持才能換來如今的風輕雲淡,他不作多問,他想,問多一次,是讓她再難過一次。
舊傷最好就放在那裡,一直等著時間把傷痕沖淡,慢慢總會好起來。
他整個人都淡如化於水中的墨,難以留下什麼痕跡,總是清清淡淡的,說話也是不會刻骨銘心,甚至,好像都沒有為她做過太多讓她感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