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現在坐在這裡,看著蘇師姐與小師姐這兩個人的時候,他卻驀然覺得,小師姐好像比蘇師姐變得更不易親近,渾身散發著冷淡的拒絕之色。
因為,她好像變了一個人。
就跟當年蘇於嫿需要立刻做出一些事讓隋帝對她刮目相看一樣,魚非池也需要趕緊拿出些東西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
所以她回到鄴寧城之後一刻也未歇息,便與蘇於嫿談起這些事,這些以前魚非池連看都不想看的事。
她必須留在鄴寧城,留在他身邊,她必須變得有用。
而石鳳岐不知這些,他很疑惑魚非池為什麼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大隋的朝堂之上立足,她渴求這些東西嗎?她喜歡權力?
他不確定魚非池是不是這樣的人,因為他並不知道魚非池為什麼會來鄴寧。
他聽了許久魚非池與蘇於嫿的高談闊論,兩位都說得十分在理可行,可是石鳳岐聽到後來,興趣索然,便離了大樹回了自己府上。
只是當他回到自己的太子府的時候,很是自然地走到了太子府裡一個僻靜的院子裡,這兩條腿像是有慣性,自己就走到這兒了。
他站在那個小院子裡,看了看自己這兩條腿,也看了看府上的下人,有些疑惑:他的太子府裡,居然有這麼個古怪的地方?
他以前最是怕麻煩事不過,居然還在這院子裡紮了鞦韆?
“這裡有人來住過嗎?”石鳳岐問著下人。
“回太子話,並沒有,太子嫌這裡太過偏遠,一直空置。”下人恭敬回話。
“哦,原來如此。”石鳳岐嘴上應著,心裡卻有疑惑,他回太子府是回自己的家,自然是回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可是卻走到此處。
他在院中看了一會兒,然後他進到屋中,這屋子裡的一切他居然完全不記得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像從來沒有在這裡住過。
可是他卻能準確地回想出這屋子裡各個櫃子中放著什麼,他走到衣櫃前,自言自語道:“這裡面應該放著我的外衣,如果有,就說明以前我是睡在這裡的。”
他拉開櫃門,裡面空空如也。
石鳳岐伸手晃了晃,低頭看了看:“不應該啊,難道我記錯了?”
然後他又拉開旁邊的櫃子,所有的櫃子裡的東西要麼不存在,要麼跟他的記憶不吻合,他翻騰了半天,沒有找到任何與記憶有關的東西。
他有些沮喪地坐在床上,摸了摸這床榻,依然覺得陌生,全然忘了他在這裡,與魚非池有過多少個纏綿的夜晚。
他也不知道,他之所以對這裡有些模糊的印象,是因為這裡實在有他與魚非池太多美好的回憶,那是他跟魚非池在一起,最好的一段時光。
如今,他全忘了,而魚非池,不敢想。
“唉,罷了。”石鳳岐無奈地嘆一聲,最後拍拍大腿站起來走出了院子。
下人跟在他身後,他說:“把這地方封了吧,太偏遠了,以後府上來了客人也不好安排在這裡住,平日裡打理著也浪費人手。”
下人心驚肉跳,大汗淋漓,恭敬地說:“是,太子殿下。”
他住回了他自己的寢殿,正統大氣,空曠幽靜,旁邊的書房裡點著薰香,書架上放滿了書,還有一本書翻到了一半,正像是他看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離開。
他握起這卷書,往前翻了翻,前面的地方還有不少地方用筆勾出來的圓圈,是他看書的習慣,他每看到不解之處,或者覺得有趣之處,都會拿筆勾起來。
“果然還是這地方適合我。”石鳳岐挑挑眉,坐下來繼續翻起了這卷書,接著看下去。
這一天看著,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只是這太子府裡的下人嚇得夠嗆,險些把魂都嚇沒了。
到了後半夜,他們侍候著石鳳岐睡下了,才提了盞油燈小心地從後門繞出去,繞到無人的角落裡,對著那裡的人道:“陛下。”
“太子可有異樣?”隋帝的聲音緩緩傳出。
“並無異樣,那院子也是太子殿下親自下令封的。”下人恭敬地說道,“寢殿也是按陛下吩咐地準備的,太子殿下此時已經在寢殿裡歇下了。”
“照顧好太子,若有什麼事,立刻告訴寡人。”隋帝的語氣很是沉重。
為了讓石鳳岐不起疑,他刻意留下了那院子沒有拆去,否則他自己找過去了反而麻煩,如今他自己親眼見了,不記得了,陌生了,反而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