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套槍法舞得出神入化,石無雙的那杆穿雲槍傳到他手裡,冰涼的玄鐵久握難溫,這兵器大概殺過太多人,所以煞氣重得很,石鳳岐用了好長的時間才習慣。
今日他舞動著這把穿雲槍,穿透天上的雲,也穿過了敵人的心髒,點著城牆他一路避開滾石與火球,殺上了城頭,揚起的熱血濺在他玄色的盔甲之上,潑出一道道漂亮的畫。
有他在前英勇作戰,士氣大受鼓舞,攻勢越發猛烈,漸漸的,也快有破城之勢。
一道利箭向他射來,他側身避開抬眉細看射箭之人。
他竟在千軍萬馬中看到了紀格非,一身戎甲地騎在馬上看著自己,看他身上的血跡,他應該拼殺了很久了。
紀格非扔了手裡的長弓,拔出了長劍,指著石鳳岐。
倒是想不到,一向懦弱無能,膽小怕事的紀格非,有朝一日也會英勇無畏地來到戰場。
石鳳岐手腕一旋,握緊長槍飛身向下,站定之後看著紀格非:“魏帝。”
“來決一死戰吧!”
他果然是一個無能的中年人,一生最大的成就大概就是寵得薛微妙快要上天,所以這種時候說這種本該殺氣騰騰的話,也顯得有些中氣不足,聽著並不那麼令人害怕。
但是石鳳岐說過,他會給紀格非,給西魏足夠多的尊嚴,哪怕是亡國,也會讓他們亡得有尊嚴。
所以石鳳岐平託長槍,槍尖上的紅纓輕漾,他點著紀格非:“請!”
縱使紀格非再如何有著要與西魏共存亡的想法,實力上的懸殊是一件令人絕望的事情。
他從來不是石鳳岐的對手,多年前就不是,多年後依然不是。
他被石鳳岐從馬背上挑飛下來。
他手中的長劍被石鳳岐一槍奪走。
他著了盔甲動作笨拙根本碰不到石鳳岐一片衣角。
這樣大的差距,不是光憑著一腔熱血就能彌補的。
他不如石鳳岐,哪怕此時此刻,他拼盡一切力量,也只換得一個顏面掃地。
所以紀格非會越發的恨,越發的痛苦,越發的不顧一切,悲痛地向石鳳岐沖過來,想抱著他同歸於盡。
石鳳岐並不想戲弄紀格非,但他也不想被紀格非近身,所以他一直以避讓居多,甚至偶爾還會給出攻擊的架勢,他不希望紀格非死得太過沒有顏面。
“石鳳岐,你當年來西魏之時,我就該殺了你!”紀格非恨聲道。
石鳳岐不說話,就算是當年,紀格非也殺不了他。
“我一生無能,我自己心裡清楚,我只想做好微妙的丈夫,讓她可以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你要取西魏,我都不恨你,天下之勢多是如此,可你為何偏偏還要與微妙拉扯不清!”他撿起地上一把殘破的刀,向著石鳳岐噼過去。
這一回石鳳岐沒有躲,只是提槍架住了他的刀,對他道:“我跟她什麼事也沒有,如果你真的那麼愛她,為什麼不相信她?”
“寡人親眼所見,你讓我如何相信?”紀格非聲音裡恨意滔天,“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但是為什麼她除了你,再也看不下任何人?我並不介意她當年是為了報複你,才賭氣地嫁給我,我以為時日長了,她總會被我感動,我總能培養她對我愛,原來,不過是一個笑話!”
石鳳岐沒法接話,他們兩夫妻之間的事,石鳳岐一個外人難以明說,他們之間那些恩愛的小動作是真的還是假的,石鳳岐也不可能明白。
所以他不能為薛微妙說什麼,那是他們兩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