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非池咂巴嘴,這吃人嘴軟拿人手軟,總不能一天到晚拿人家好處,雖說東西都不貴重,但他的心意卻是糟蹋不得,便拉著蘇於嫿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什麼,驚得向來冷淡不露情緒的蘇於嫿都瞪大了眼睛:“師妹你認真的?”
“你看我樣子像開玩笑嗎?”魚非池嚴肅著一張小臉。
“不像,不過你這麼做……”蘇於嫿眼看著初止越走越近,話還未說完,已被魚非池整個摟進懷中,腦袋也被她按著靠在她肩膀上。
魚非池還頗有其事的捏了一縷蘇於嫿的頭發在指頭把玩,自己坐姿也調整了一番,一腿伸直一腿屈立,活脫脫的男兒架勢,只缺一把裝模作樣的摺扇在掌中輕搖,那便是風流又騷情。
看著初止近了,魚非池鄭重其事有如起誓一般地說:“師姐,我以後會好好待你的。”
蘇於嫿滿臉的古怪之色,最後居然也化作一抹嬌羞,手還搭上了魚非池的腰,身子一軟偎在她懷裡,默默感受了一番後,小聲地說:“師妹你若著男裝,怕是真個與男子無異。”
對於胸前坦蕩蕩這種事,魚非池已受過太多次暴擊,此時便也忍得住,吻了一下蘇於嫿的頭發,咬牙切齒地甜言蜜語道:“自不似師姐你這般柔軟襲人,如有軟玉在懷。”
初止懷中的果子紛紛掉落,砸在了新鮮嫩綠的竹子落葉上,目瞪口呆地看著魚非池,半晌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竇士君與遲歸紛紛退一步,覺得今日魚非池大概要發病,她一發病總是要波及無辜的人,離她遠些好。
掰手腕的石鳳岐被她嚇得一分神,手一鬆,讓韜軻壓倒在了石桌上,見鬼般地看著魚非池,韜軻拍了一把石鳳岐的肩:“石師弟,節哀。”
“師妹你這是……”初止愣了半天,終於出聲說話。
魚非池手指頭抬了抬蘇於嫿下巴,手指還劃過她光滑的臉頰與柔軟的紅唇,這才挑起了眉眼看著初止,萬分沉痛地道:“唉,忍了多時,想著今日還是告之諸位師兄的好,初止師兄,你是一個好人,但很抱歉,其實,我喜歡女人。”
韜軻按住要沖上去提起魚非池的石鳳岐,痛苦地忍著笑,忍得肩頭都抖個不停,又見魚非池細細揉捏著蘇於嫿的下巴,深情款款地說:“委屈你這麼多日子,是我不該。”
那一眼的深情如蜜中浸櫻花,粉嫩溺人。
蘇於嫿心想,謝天謝地魚非池不是男子,否則天下百花怕有九十九,都要折於她手。
倒是那初止在失神之後很快回過神來,撿起了地上的果子,放在桌上,溫聲道:“在下明白了,師妹你……喜歡就好。”
其實這裡誰不是個頂個的聰明伶俐,魚非池這假模假式的戲碼誰也瞞不過。
但是拒絕人有一百種方法,魚非池選擇了一種最迂迴最不傷人的方式,也算是給初止留了面子,好過赤裸裸地跟他講他們之前並無緣分,不要再浪費時間。
初止的身世註定了他是一個骨子裡極度自卑的人,越是這樣的人,越是想要得到他人的尊重,硬生生地回絕他無異於打他的臉,魚非池也不是閑得無聊要生扯這麼出戲。
如此是最好的,不傷他顏面,在眾人面前給他留住了尊嚴,就是有點委屈了三師姐蘇於嫿。
唉,我真是一個善良的人,魚非池心想。
但這出戲的壞處是,把石鳳岐地路也堵死了,他當然氣得要死。
幾人正說話,頭頂上噼頭蓋臉地砸來了鬼夫子的怒吼聲:“你們誰把我的小寶寶抓走了!”
七人面面相覷:“小寶寶是什麼玩意兒?”
韜軻突然想起什麼來一般:“石師弟,你昨日抓的那魚,是在哪裡抓的?”
“就……就後院池塘裡的。”石鳳岐指了指後方。
韜軻臉色大變:“你找死啊,那裡頭養的全是鬼夫子的寶貝!”
“魚呢?”遲歸問。
“她吃了。”蘇於嫿在魚非池懷中一指魚非池。
魚非池一臉的強顏歡笑,握住蘇於嫿手指,溫柔地說:“師姐,不要這樣出賣你的愛人嘛。”
昨日石鳳岐抓了幾條魚回來,魚非池見著那魚肥美誘人,新鮮活潑,不做道美食便是暴殄天物,浪費了它長到這麼肥。
便串在竹條上撒了孜然與鹽粒,刷了醬油與麻醬,最後還佐了一把蔥花,烤來吃了,大家都有分到的,何必非要指著自己呢?
要死一起死啊!誰怕誰啊!
“跑啊!”石鳳岐一把奪過魚非池的手,拖著她就跑,後面五人也紛紛跟上,怕是跑得晚了,都要被鬼夫子提著過去一頓毒打。
唉,學院裡的日子實在太無聊了,七個人,寂寞如雪,只好花式找死啊。
七件白袍在翠綠沁人的竹林裡奔跑,袍子寬大,揚起的袍角卷著些竹葉,伴著他們年輕又清脆的笑聲高高揚起,回蕩在竹林間,那大概是學院裡,最好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