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非池拈了個杯子在掌心裡轉啊轉,半倚在身子在椅子上:“我老家有一個故事,師兄你想聽嗎?”
“什麼故事?”
“有一個農夫被蛇咬了,本來要打死那條蛇,可是那條蛇求饒說是因為冬季到了,它又冷又餓沒辦法才咬農夫的,求農夫放過它,農夫心善便將這蛇放在懷中給它取暖,後來……那條蛇就把農夫咬死了。”魚非池說完笑看著竇士君,“大師兄,你覺得這農夫……是不是死得活該?”
“我明白了,師妹。”竇士君何其聰明之人,只需輕輕一點,他便什麼都通透。
大概真的是竇士君打過招呼了,那些本來應該趁著魚非池落單要對她動手的人,一個也沒有來送死,這令魚非池有些遺憾。
竇士君走後,魚非池撐了半天的睏意終於襲來,杯子一放,窩在榻上就要睡過去,豆豆往日與魚非池來往得少,倒不知這個在外高貴冷豔的非池師妹也有這般有趣的模樣,便低頭笑起來,又給魚非池蓋了條毯子,靜靜地坐在一邊,規規矩矩地將兩手放在膝蓋,乖乖巧巧地坐好。
魚非池越看這姑娘越覺得有意思,這樣瘦瘦弱弱如同營養不良一般的小姑娘,她真的靠著怕死貪生的神奇技能就能避開莊言的逼殺嗎?
像是感受到魚非池在盯著她看,豆豆怯生生地回頭看她:“是不是我打擾到師妹你睡覺了?”
“沒有,豆豆我問你啊,如果你是那農夫,你會怎麼做?”魚非池支著額頭瞧她。
豆豆歪著頭,認真想了一下,然後才說:“我若是那農夫,一開始就不會讓那蛇咬到我,我會早早就避開它。”
“為什麼呢?”
“因為我打不過那條蛇,也沒辦法同情它連命都不要,所以離它遠遠的,才是最好的,不是嗎?”豆豆反問一聲。
魚非池聽了她這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出聲來,這個豆豆,當真是趨吉避兇的好手,在一切危險來臨之前就提前躲開,何嘗不是一種聰明的做法?
所以,她能活到現在,也就不足為奇了。
“你為什麼不投靠別的人?比如莊言,比如商夷國。”魚非池又問道。
“我是大隋國的人呀,自然不能去投誠於商夷的,而那莊言,雖說打的是大隋國的威名,可是……可是他總歸殺了戊字班那麼多人,我沒辦法去仇人麾下求活命。”豆豆小聲地說。
“而且我覺得,只要捱到師妹你跟石師兄回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現在不就是了嗎?”豆豆小心地抬眼看著魚非池,想來往日魚非池古怪的脾氣給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導致她現在都不敢相信這笑語晏然的女子,跟當年學院中的冰山美人是同一人。
魚非池聽了她的話,有些感概,大概當時一個個死去的戊字班弟子,都有過豆豆這樣的心思吧,只要等到她與石鳳岐回來了就好,只可惜,他們回來晚了。
挪了挪身子,魚非池讓出塊地方,拍了拍又說道:“來一起躺著睡會兒吧,睡醒了還得去看四書,我跟你說,那玩意兒看著最讓人頭疼了。”
接下來數日,醜字班的人離奇死亡的越來越多,這些人死得沒有半點規律可循,有時候接連幾天一天死一個,有時候一天死幾個,有時候幾天都不死人。
莊言每天都在擔心自己是不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他去向司業們求救,司業們說:“學院裡的一切都靠你們自己,司業絕不插手。”
是的,司業們絕不插手,哪怕是學院裡鬧出這樣的血腥屠殺,司業們也從來沒有要阻止一下的意思,畢竟他們知道,這只是一次偶然事件,絕不會在學院中蔓延成群體事件。
不是每一個人都敢如戊字班這般,膽大到殺人如麻。
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戊字班那五個人的戰力,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尋到如同商夷國這樣強大的外援做支撐,更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巧妙的挑好物件,殺人如同拆牆,精心拆掉著周遭許多,卻能保持著房屋不到。
這裡面的精巧計算,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算得出的,那是合魚非池與石鳳岐兩人之智,經過準備度量,才算好的力度與尺度。
戊字班八人組的赫赫兇名在學院中漸漸成型,無人再敢輕易上門尋釁,但也沒幾個人敢與他們來攀關系,在外人眼中,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粗暴原始,該被唾棄。
就好像整個戊字班,被全院的人排斥了,他們走在學院路上,別人會繞開,他們去飯堂,別人會另尋桌子,不屑於他們為伍一般。
不過,戊字班也懶得在意這個,當年全院都把他們當做垃圾一樣看待的時候,那眼神也未必讓人好受到哪裡去,如今成為學院強者,就更不會在意這樣的目光了。
魚非池列出的那條名單上,只剩下最後一個名字,莊言。
石鳳岐為了折磨莊言,已經故意留了他許多天的命了,聽說莊言已經兩天沒出門,在屋中被逼瘋了,蓬頭垢面,神經兮兮,一直叫喊著有人要殺他。
等到這一日旁的枝枝芽芽都除掉,石鳳岐眼看著時機差不多,準備動手的時候,卻發生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