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輝:“你說你的表哥是主任,那我也派記者去了解一下他好了,你表哥叫什麼名字?”
鄭薇有些冷漠地看著李輝,“李輝,我表哥那麼痛苦,現在在醫院因為痛得睡不著,吃安眠藥休息呢,你還要安排採訪嗎?”
李輝有些詫異,他並沒有要妨礙她表哥休息的意思,這個鄭薇是不是太敏感了?
“……你這是什麼話,我又不是故意要妨礙你表哥休息,我的意思是他白天醒的時候,沒什麼事,我們的記者可以去採訪一下主任,再說他還救了人,可以充分聽他的描述,更具有真實性,有什麼問題嗎?”
李輝從鄭薇的言語氣色之間看出這個鄭薇對於她親戚的維護太不一般了,似乎這不是她表哥,而是她的親夫,都不是一家人,這種哭成淚人也有些奇怪。
李輝想著,如果是自己的弟弟李闖的廠裡爆炸受傷,只要命在而且沒有殘疾,他也不至於哭,也許是因為男人和女人的淚點不同,又或許是鄭薇很維護家裡人的緣故吧,也許她是和表哥一起長大的那種很好的表兄妹關系呢,也許是自己有些莽撞了,李輝不禁有些自責,但他又覺得自己並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所以也不願意賠禮道歉。
……李輝和鄭薇因為這個話題,兩人都不舒服,互相不再說話。
排隊登機的過程中李輝走在前面,因為有幾個年輕人插隊,鄭薇被擠到了後面,李輝轉頭看了看,這個鄭薇又在抹眼淚,看到經常嘻嘻笑笑的鄭薇哭成這樣,他的心也變得有些痛,只得溜到後面站在她身旁,把她摟在懷裡。
“好了,別哭了,馬上就到武城了,從武城到枝城很快的。”
“恩……我剛才語氣不好,你也不要在意。”
李輝點點頭,“我有什麼好在意的,你一時情急關心你家人親友,我有什麼好說的。”說完他欣慰一笑,摟著鄭薇越過通道,很快找到了座位,剛好是靠窗的位置,他讓鄭薇坐在裡面,他則靠外。
因為是三連坐,他旁邊還坐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看著都怕人,臉白的跟幹屍似的,眼睛又是熊貓圈,他不得不一直把臉傾向鄭薇這邊。
一路上飛機時而顛簸時而平穩,每當顛簸的時候,飛機忽上忽下,窗外的雲又從白到烏色,有時候甚至跟傍晚的黑天色一樣,這一天不知道為什麼讓李輝忽然覺得害怕了。
他緊緊握著鄭薇的手,無意識地居然想起舒曉冉了,他坐過很多次飛機,大部分時候天氣好沒有這麼顛簸,但因為是坐在機尾,本來就不是很舒服,外面又黑,李輝有時候會想著,自己說不定就這麼死了。
可巧經過了接近兩個小時的行程,飛機緩緩降落。
就在他所搭乘的飛機剛剛降落半個小時的時候,他翻手機,發現國外有一架飛機在自己同一天出事了,甚至就在前一個小時。
……就在他覺得天色很黑的時刻。
真是令人驚悚不已。
在轉盤邊上等來了行李,李輝和鄭薇一樣急匆匆往回趕,李輝是要回去趕著工作,而鄭薇看起來是為了看望家人。
可武城和枝城還隔了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的時間……
這一路上,他們都沒有對話,因為兩個人的手機頻頻有電話過來,他們也有很多電話需要打……
一個小時四十分鐘之後,李輝到了枝城日報,報社依然是那個樣子,只是空了很多,跑豐茂酒廠的人不少,副主編王瑞在辦公室,李輝直接找了他,談了接近一個小時,基本情況李輝已經清楚。
他拿著影印好的資料到自己辦公室坐下,看到事態的嚴重性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
很明顯是有人蓄意鬧事,一開始可能只是為了外面炸壞一個大門之類的東西,後面引起連鎖反應……
而且老闆已經逃的無影無蹤,不知道人在哪裡了。
整件事情的起因是工資糾紛,可是為什麼這麼有錢的酒廠會發不出工資呢?
其實這整件事情和李輝無關,他只是需要記者們寫出事實真相,然後評選出好的稿子放在頭版頭條。
可是一想到死了那麼多人,他就想把這個事情的前因後果弄清楚,只有把事件的真相弄清楚,才能寫出深度報道,因此他看了半天資料,又給王瑞打了一個電話,要求他結合記者們的報道,寫一個深度評論,時間可以放緩,但一定要寫。
坐了一個小時之後,他去了新聞直播間又看了看,和王瑞一起認真觀察事態,大火無情,看到螢幕中抬出的一句句燒死的屍體,李輝感到心痛,這些人……又是誰的兒子,又是誰的父親?……
這時候他手機響了,一看是陳寶國打來的電話。
“喂?”
“回來了?”
“恩。”
“李輝,你過來吧,我在酒廠附近的高地上,現在正在搶救,你也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