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只聽喬霖低聲說:“抱歉父親,我無法給出您想要的答案,但您不是我永遠的敵人,也不是我永遠的朋友,您忘了您曾經教導過我什麼嗎?‘人與人間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敵友’……我們之間也是一樣的。況且,您從來沒與我真心交流過,您從來沒把我當作您的兒子。如今想讓我理解您,比登天還難了。”
喬霖這話說得就夠死了,連黎沃聽了,心裡都難免為喬多全“咯噔”一下,只見喬多全眼角抽了抽,他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沉默地走遠了,隨後,牽起了銅牛鼻環中的繩索。
“嘎啦嘎啦……”銅牛往前緩緩移動。
喬多全輕拍兩下銅牛的腹部,只見它尾部所處銅板開啟,露出漆紅的內裡,它雙足因磁力離地,四團火焰“砰”一聲爆破出來,吸收著冰冷的氧氣分子,貼著銅牛的腹部燒得愈發旺盛。
喬多全帶著磁力手套,在空中一揮,芬琦的椅子自動移到銅牛尾部,火焰如魔鬼,張牙舞爪地舔舐著芬琦面前的空氣。
公爵做了個“送”的手勢,椅子與人體脫離,她身上的繩子是與手套磁力相對應的物質,馬上就將她提拉至空中,頭部對準銅牛尾部。
黎沃抽出了自己的氫,喬霖叫喊著讓喬多全父親三思。
“你們真的為了一個外面的人來對抗我?對抗巴底律世界的真相?”喬多全冷冷地說,他掀起眼皮,毫無興趣地瞟了芬琦一眼,說,“太遺憾了,反抗是活在全人類細胞中的物質,他們叫我不要殺你,我就會殺你。”
黎沃的食指緊緊挨在扳機上,他壓低聲音說:“什麼狗屁邏輯!喬多全,戰爭已經結束,‘和平協定’上寫得很清楚!在和平時期隨意傷害他人即是違法,就要被關進白塔監獄!”
“違法?”喬多全輕笑一聲,說,“我就是法,我就是制度。你應該還記得,‘和平協定’的最後一條約定:白陽將與革命派攜手,不遺餘力尋找真理。在這條路上流多少血多少淚,都不足惜,黎沃,這是尋找真相、專屬人類的一條光輝之路啊!”
他下移眼珠,對怒視自己的芬琦說:
“芬琦小姐,您真的覺得自己寧可死也不說出答案的行為,真是‘忠誠’的代表嗎?別傻了,你早就被外面的人拋棄了吧,還想體現價值,趁早告訴我比較好。”
“滾。”芬琦從喉嚨裡擠出這一個字,她咳嗽起來,肺部灌了血沫,發一個音都是難上加難。
喬多全凝視著少女的瞳孔,說:“既然如此,那就以這種方式體現你的價值吧?你們真的只要‘守口如瓶’我就束手無策了,呵呵,那我十幾年來的努力算什麼?芬琦小姐,您知道‘突破痛苦線’嗎?”
芬琦瞬間屏住了呼吸,她張開嘴,還想說什麼,但被滿喉的血沫嗆了個七葷八素,咳得支氣管都快裂了。
喬多全“憐愛”地為她再次擦去嘴角的血,只不過此時的眼中是更冷的雪原。他說:
“‘使者’被強行‘突破痛苦線’後,無論什麼秘密,只要施行者詢問,他們都會準確無誤地傳達到對方的腦子裡。還有,如果是被外界拋棄的‘使者’,被‘突破痛苦線’後,還有最後一次操控巴底律世界三維空間的能力,不過,這時候的操控發令者就是施行者了,‘使者’必須無條件執行。”
黎沃扣下了扳機,然而,喬多全身後的所有刑具都飛了出來,組成一道堅不可摧的牆壁,阻擋燃燒的氫氣。火光散去,“牆壁”解體,毫發無傷的喬多全已經將芬琦送入銅牛,關上了尾部的鋼板!
底下的火燒得旺盛不已,卻照不亮喬多全眼底的陰翳。
“忘了說,這個銅牛體內也配有‘喚醒藥物’,我知道‘使者’的綜合能力都很強,上再痛苦,只要逼迫自己的內心不感受痛苦,就無法‘突破痛苦線’,所以,”喬多全雙手負後,退了幾步,也不知芬琦還能否聽見,或者他只是在對誰說而已,“不要想著對抗自己的內心,不要想著對抗我,‘喚醒藥物’能在高溫作用和痛苦下,喚醒你最痛苦的記憶。”
火燒得越來越旺,銅牛表皮泛出恐怖的焦紅,他們聽見“咚咚咚”的聲音從內部傳來,還有芬琦撕心裂肺的吼叫聲——聽起來,就像銅牛低沉、絕望又無力的叫喊。
喬霖額上的汗液滴落下來,他沒有記憶腦,父親也沒有記憶腦,可現在看來,父親卻鎮定自若、掌握大局,巴底律世界也在他的手下正常運轉,麻木的人民繼續麻木,快樂的人民繼續快樂,無察覺的人民繼續無察覺。殘暴,不會因為記憶腦的缺失而一併喪失,那是根植在人心裡的屬性。
就像隨著人體神經錯雜生長的樹根。
——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
白陽的統治,不能建立在殘暴之上!真相也是!只要還是人,就不應該靠摧殘他人的生命、踐踏他人的人格而獲取真相!
長劍出鞘,灰鋼倒映出喬霖冷酷的面龐,他手握劍柄,眼中閃出兇狠的敵意。
又要開學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