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要殺死她!”
“我是在拷問她。”
“夠了,我要走了。我還要去實驗室研究,請不要來幹擾我。”喬霖拉起黎沃的手,轉身就要走,喬多全叫住他,說:
“你還不明白光靠那群人的大腦,是研究不出什麼的嗎?他們從來沒和‘外面’産生聯系,解鈴還須系鈴人,這裡就有一個很好的答案提供源。”
他緩緩俯下身,動作極為輕柔地抹去芬琦嘴角的血跡,眼球卻像無機質的玻璃。
“我說過了,我是在幫助你。這個時候,光碟內容封住了整條三維、四維通道,從‘外面’到巴底律世界的人都要透過這條路,路中要是有阻礙,他們可以透過特殊的方法解決,每個人都有自己專門的方法,唯一又私密,如果自己不說,外人不可能知道。”
“我沒說錯吧,芬琦小姐?”
芬琦擰頭,甩開喬多全的手,她咬著牙,胸膛劇烈起伏著,呼吸急促。
一直找不到機會插口的黎沃心一驚,他看見芬琦望向了自己,那種眼神……他在戰爭時期見過無數次了,像好不容易綻放的希望之花被人猛地掐斷,絕望又無力。
黎沃不是聖人心腸,他跟芬琦認識不超一個小時,當時信任她,讓她帶領三個小孩出去,是他認為成年人中一場最普通的交易——只要她不是白陽人,還沒變成白陽高層那樣的“殺戮機器”。黎沃對“外面”的人,並非絕對憎恨,相反他還懷有一絲希望,畢竟那裡有最真實的星空,承載著他童年的理想、單純的夢想和堅毅的人格。
但是,目睹喬多全這一手“白陽的拷問”,出手相救談不上,但他也有點於心不忍,畢竟對方是一個這麼年輕的女孩。
禁閉室的一面牆體發生了變化,原本光滑平整的牆面裂開一道痕,一角黑布從中探出頭來,空氣中就像有一張無形的手,將黑布捏住拉了出來,接觸到其他牆體的黑布宛如八爪魚一般,逐漸鋪展開來,直至整面牆都被其覆蓋嚴實。
喬多全手往下一擺,只見那黑布“唰”地掉落下來,黑布後,無數拷問工具磁懸浮在空中,布滿倒刺的熨鬥泛著滲人的冷光,又粗又大的鐵鉗尖端還有凝固的血跡,苦刑梨的四片金屬葉高速旋轉著,凱瑟琳輪的中心軸域烙印著白陽的標誌……
他用那雙漆黑的眼瞳盯著面前的女人,不知不覺地摩擦著手上代表掌權人的戒指,他說:
“銅牛烹會讓你體驗炙烤致死的全過程,叉刑會在你疲勞低頭時瞬間刺穿喉嚨與胸腔,猶大搖臺會讓你的被拱大而刺穿,鐵女架會讓你體內的血液流得一幹二淨……這麼說來,好像斷頭臺是最輕松的想法,但我想你一定不願意體驗脖子被卡到環裡、不知頭上的“達摩克斯之劍”何時落下的感受。”
黎沃看見喬霖緊緊握住了拳頭,目光像刀子一樣,狠狠注視著他的父親。
黎沃清了清嗓子,小聲說:“那啥吧,人家要是不想說,那肯定不會說。她不是外面的人嗎?我覺得吧,留個活口比直接殺了她要好……”
喬多全撫摸著銅牛光滑的表面,悠悠地說:“你就這麼相信外面的人?你不怕留下她,等於放虎歸山?萬一她其實是個黑霧變異體,再把你革命派裡的好朋友殺了怎麼辦?”
這話一點情面都不留,直戳黎沃心裡最痛的傷口,但他只是垂眸無言幾秒,就重新看向喬多全,說:
“黑霧變異體還是當年黑霧變異體,我,喬霖,都不是當年的我們了。”
“我說公爵大人,真沒必要,我們又不是隻有從她嘴裡才能知道解決方法——就那個光碟堵塞什麼的,我們可以花時間在上面研究,公爵……大人,要不然,我還可以讓革命派一部分人幫著一起想辦法啊!為什麼要靠這種酷刑,靠侵犯她的生命來獲得答案呢?”
喬霖這時抓住了黎沃的手腕,聲線堅定地說:“在這件事上……我支援黎沃的觀點,父親,收手吧,白陽不能再靠殘暴、強制和泯滅人性繼續發展了!”
喬多全撫摸銅牛的手不動了,他朝兩人走來,短短幾步,竟有一種強大的威逼感,壓迫得黎沃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他揚起下巴,斜睨著黎沃和喬霖:
“其中來龍去脈,你們,呵呵,知道多少?這十幾年來,我付出了多少,才走到這一步,才抓住一個‘使者’?情|色鏈條收割了多少資金,我們投入了多少精力,戰爭也足足打了四年,我們才做到這一步;現在還要像做賊一樣,偷偷摸摸地躲躲藏藏,防止被外面的人發現!”
黎沃懵了,“使者”是什麼東東;情|色鏈條收割的資金不是都給你喬氏收入囊中了嗎,都拿去幹嘛了?“我們”又是什麼意思……我靠!不會喬多全背後還有一個喬多全吧,類似克隆人那樣的,形成一個龐大的組織,一個全是喬多全統治的組織……
黎沃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他完全搞不懂喬多全在訴什麼苦。
“就差最後一步,最後一步了,好不容易在網路一二三取消備用網路開啟時,中斷光碟交易,同時一併抓獲‘使者’。最後一步了啊!將堵塞之物清除,打通三維與四維的通道,然後……巴底律世界才能更加穩定,我的人民才能找到自由與幸福。喬霖,他這個邊緣人不理解我也就算了,你還不能理解我嗎?這麼多年了,你還在將你的父親看作敵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