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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陽新歷228年,革命派副手費米屍骨未寒,銀眼家族已全盤沒落,喬霖渾渾噩噩地回到房間裡,脫下外套,炮火與鮮血的味道久久未散。
他讓戰戰兢兢的女僕回去,說先不用她伺候,自己能處理傷口。然而女僕一走,白陽少爺的偽裝就像一片落葉,輕飄飄地落了下來,他無力地垂下腦袋,雙手掩面,沉默地哭泣著。
門外走廊,天馬遇見女僕,沒有詢問二三,就朝喬霖的房間走去。他聽說了喬霖殺死費米的事情,這是喬霖第一次親手殺人,第一次嘛,誰都有這個過程,萬事開頭難,何況……是殺人呢……
不知實情的天馬暗自道。
距離上位白陽高階軍官已有兩年,天馬的肩上多了兩顆金星,他辦事利索、心思謹慎,手法殘酷而一招斃命,為了完成任務在所不惜。他是白陽最看好的一名軍官。
他敲了敲喬霖的門,喬霖不用猜也知道,現在只有天馬會在城堡裡出現。他整理好儀態,叫天馬進來。
天馬進門行禮後,調動記憶腦傳輸檔案,告訴喬霖這場大戰後還需處理的地方,許多公事,他不敢怠慢。
他看見喬霖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接收了檔案,說了聲知道了,並請自己離開。
那時的天馬不知怎麼回事,竟沒想著離開,他看著面色蒼白的喬霖,突然心生憐憫——一個才十六歲的少年,僅僅因為是公爵之子,就要被拉進戰爭之中,就要被迫學會手刃他人。天馬想起自己年幼調皮的弟弟,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
喬霖見他沒反應,語氣加重,吩咐自己先離開。天馬是個守規矩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於是便告退了。
然而,第二天後續工作進行時,天馬又在喬霖的臉上看到了難色。
銀眼家族的信仰團體太大,工廠處僅是一部分,還有許多小枝小葉散步在世界各處,喬多全命令白陽高層清掃一遍後,把家中信奉蟒穆、裝有蟒穆雕像的人都拉了出來,全部推到焚燒室中準備處決。
而處決他們的人,正是喬多全的親兒子——喬霖。
他才剛剛沾上一條人命,心裡還沒能接受,轉眼又要他親手處決這麼多異徒。公爵推動少爺成長的方式是殘酷的,就像拿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走入刀光劍影、冰冷鋒利的世界。
天馬站在喬霖身後,看著少年因痛苦而顫抖的雙肩,自己心裡也不好受。他深知剝奪生命是什麼一種滋味,這並非狂熱的快感,而是深刻的罪惡。
每奉命殺死一個人,就好像殺死了內心的道德;等到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時間無情的百般沖刷後,內心飄搖的道德又重新生長,然後又去殺人,然後又磨滅道德……周而複始,直至麻木。
天馬看見比他幾輪的高階軍官,他們眼裡,也只有麻木罷了。
他知道自己往後也會成為這般人,但自己所做這一切,目前只是為了讓弟弟過上快樂的生活,只是想讓他作為邊緣人,平凡地在邊緣城生活而已。如果可以……他希望能給他更好的條件。
——既然我以後都要成為這種人,既然我所做的都是為了天牛,我殺多少人都沒關系。但是,我不想讓年輕的孩子也經歷這些,至少現在是這樣。
天馬決定接過喬霖手中的刀。
一路走來,他順風順水,沒摔過什麼跟頭,故而他自作主張,提前了信徒們的死期。他趁喬霖睡著,跑到焚燒室中,摁下了按鈕。他至今忘不了那些人痛苦的嚎叫。
——如果喬霖少爺聽到這種聲音,他會怎麼想?他不該經歷這些的,至少這個年紀不應該。
然而,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愚昧的勇氣付出代價。
天馬的舉措很簡單就被上面發現了,喬多全從喬霖手下收回天馬,無論兒子怎麼辯解、哀求都無濟於事。
白陽密室內,軍人們動用各種手段對天馬施以重刑,有的只是按命令列事,有的早看他身居高位而不爽良久,“公報私仇”了。
天馬還剩一口氣時,白陽的人又把他救了回來,最新的醫療科技他身上看不出任何傷口——畢竟肉眼無法看到內心的。
天馬帶著一副完整的軀殼,和一顆灰色的心,在喬多全的命令下,重新回到了喬霖身邊。他不說什麼,但心智早熟的喬霖猜得出來,那個時候,少年已經很少喜形於色了,甚至人格都有點往“標準白陽軍官”傾斜。
他沒對這名下屬說什麼,但他至少知道,他必須變得更加強大——自奈保子死後,他第一次覺得在這烏託邦似的白陽城內,也有他想真心守護的人,不是那種表面上對群眾所說的、虛情假意、應付父親的“守護”,而是希望他能好好活著、希望他能不再受傷害的“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