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麼叫我!”瑪格蒼白的臉上飄過一陣紅暈,但很快消退下去,她招呼著蛾子,“鍋蓋頭你看好他,別讓他到處亂跑!”
“收到!”有著鍋蓋頭發型的蛾子敬了個禮,隨後他強硬地牽過天馬的手,將對方拉到自己身後。
這地方沒有燈光,瑪格劃亮火摺子,領著小分隊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
這是一條看不見天空的通道,門口位於邊緣城內,末端可通向城堡深處。戀人天馬挖出來的,天知道他是怎麼躲過白陽的耳目。
他說這是為了方便在危機時刻去找她的通道,沒有特殊情況不要輕易過來。這是規定。
但瑪格在這個時刻,打破了所謂的“規定”。她知道天馬的弟弟天牛有一窩小團夥,這小團夥生活在白陽看不見的地方,掌握著許多有重量的情報。
她還記得,那是個夜風黏稠的晚上,房間裡的脂粉香氣像是發酵過一樣,衣服毯子上骯髒的痕跡很重,像是碾死的大蟎蟲堆疊。她剛剛招待完第五十四個“客人”,雙腿流血了,傷口一直從膝蓋窩開到大腿內側。
這時,天馬過來了,她本想跟池宇申請換個房間,但天馬示意不用。
瑪格正想吐槽他跟了自己,潔癖性格消失大半,但沒想到當她看到天馬脫下加絨外套,並把馬甲摘掉時,襯衫上大片的血跡讓她說不出話來。
她把天馬扶到床邊,詢問是怎麼回事,但天馬怎麼都不願意告訴自己,他反而更關心瑪格腿上的傷。
瑪格急了,這種傷十分常見,年輕的“客人”不知輕重,這次還算好的,遇見個更變態的,估計她現在還癱在床上。
然而天馬聽完她這番陳述生氣起來,一生氣更不願意多說,瑪格一見他這幾年改不掉的臭脾氣又來了,便輕車熟路地準備哄他——她還想著,沒什麼大不了的,要是還氣著,把上衣一脫他就啞口無言了。
但她這次錯了,天馬沒有給她機會,反而神情嚴肅地告訴自己,讓她學會愛惜自己,學會做一個有底線有尊嚴的人,不要拿身體作籌碼。
瑪格嗯嗯啊啊幾句,沒想到他會這麼認真,於是瑪格坐在床邊,朝對方笑了笑,舉起手發誓道:
“等100個“客人”招待完過後,獲得了進入舞會的資格後,我一定什麼男人都不碰啦!不對,除你之外!”
天馬生氣地說道:
“你還要這樣做多少次?”
瑪格以為他在認真問話,於是用她亂七八糟的加減乘除算了下,左手給出四根手指,右手給出五根手指,說:
“很簡單的,四十五啦!”
不知這番話怎麼觸及到天馬的氣點了,對方不但沒有猜想中的“哦那好快了加油加油”,反而不說話了,“生氣”兩字寫在左臉頰,“悲傷”兩字寫在右臉頰。
瑪格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於是也閉嘴了,她拍了拍天馬的腦袋,從櫃子裡翻翻找找,掏出一卷繃帶,吹走上面的灰塵,順手從一堆瓶瓶罐罐裡撿出酒精,脫下了天馬帶血的襯衫。
觸目驚心的傷口讓瑪格倒吸一口冷氣。
消毒後包紮時,天馬忽然環住了自己,並將腦袋深深埋進自己的肩窩裡,瑪格意識到自己身上還有上個“客人”留下來的味道,她突然感覺很羞恥,想推開他,沒想到天馬卻把自己抱得很緊。
棕紅頭發的女人以為這不過是個簡單的擁抱,沒想到天馬卻在自己耳邊悄聲說:
“我是出格之人,我活不久了,你一定要活下去。”
瑪格最煩聽到這種“生離死別”的臺詞,她剛想臭罵一句,天馬卻緊接著說:
“還有一些情報,只有我弟弟他們知道,喬霖少爺不知道,鼠耳也不知道,我不在你身邊的關鍵時刻,你要拯救大家。”
天馬將天牛一行人的基本資訊告訴了瑪格。
夜風吹起血的味道,瑪格第一次聽到天馬的心跳聲,她突然意識到這名白陽人,是真真正正活著的人,她好像有點明白他口中的“出格之人”是何種意味了。但也在這一瞬間,她覺得那名為“身份階級”的鴻溝被填滿了,她第一次覺得她只用坐著,就能如此奇異地與白陽人對視。
記憶回籠,瑪格轉過頭,她看見那個紮麻花辮的小姑娘蹦蹦跳跳,東張西望著。
——對了,這姑娘叫什麼來著,彩……彩蝶?對好像是這個,之前天馬介紹過了。
“彩蝶,”瑪格叫了一聲,女孩立馬將透徹的目光投向她,眼裡亮晶晶的,瑪格愣了一下,隨即說,“你是記得住城堡的地圖吧,你來前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