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你會一直喜歡我,可又在你毫無隔閡對我好的時候,瘋狂想要逃離。就好像本能一樣,你越對我好,我越覺得喘不過氣,但是分手前那段時間你不理我,我感到輕松的同時又在想——看吧,果然你不會一直喜歡我。”
“挺可笑的吧。”時初踢路上的小石子,埋頭說,“那種明明已經爛得不行,還要被我拿來極力充當門面的自尊心。”
這些話,涉及心底那些最脆弱,最陰暗也最自私的角落,時初曾經以為除他之外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能知道這些。
可現在說出來了,他才發現其實也沒那麼難。
這麼多年和他較勁的不是秦煜或者其他什麼人,從來都只是他自己罷了。
從時初用玩笑口吻說出那些稱不上美好的經歷時,秦煜心中就莫名生出一股無名火來,但聽見後面那些話,他又無可奈何軟化下去。
他停下腳步,覺得就算不出於情感上的立場,也有必要向旁邊這個人說明一些事情。
“你說的什麼因禍得福,根本不是這麼回事。能讓欺負你的人嚇到不敢再欺負你是你自己的本事,不是因為在此之前你已經被這樣對待過。”
“這種經歷也不有趣,你覺得有趣是因為你豁達,你放下了。但是它本身根本就是需要譴責的。還有,這都不是你的錯,你憑什麼覺得自己爛?”
“相不相配,更是無稽之談。你有問過我嗎?你為什麼要憑自己的想法斷言?這和別人都沒關系,因為和你談戀愛的是我這個人,不是他媽的亂七八糟用來衡量配不配的標準!”
時初怔愣地看著對方,良久,他垂下眼睫,扯出一個笑:“是哦,又不是配化學方程式,還非要看能不能配平。”
“好後悔。”時初問,“剛才在山上,是不是本來可以再親你一次的,我現在還有這個機會嗎?”
“沒了。”秦煜偏過頭,風一吹,才發覺自己眼邊也帶了點濕意。
他此刻心裡有點情緒,大概因為時初那些他從未得知過的經歷,也可能來自於他們明明在一起,卻錯過的那些年。
怕時初誤會,他補充說:“今天暫時沒機會了,因為我現在有些生氣。在愛情中博弈太累了,我不評判對錯,但我不喜歡。”
時初後悔的又何止是這個吻呢,他後悔的是過去那些年,一意孤行,傷人傷己。
好在現在說開了,好在他懸崖勒馬,及時回頭,也好在秦煜既往不咎,願意再給他機會。
今晚這個未能如願的第二個吻,就當做他這麼晚才敢坦白的懲罰吧。
又走過一段路,秦煜開口,這次是不容拒絕的語氣:“我問你,你身上那些傷,你以前給我說是因為小時候調皮磕碰留下的,所以其實都是你爸打的,是不是?”
“不全是,百分之八十吧。”時初小聲回答,“以前還想過祛疤,但是男生嘛,想想又算了,沒什麼。其實現在很淡了,不仔細看也發現不了的。”
“那你手腕上的呢,以前沒有的新傷,又是哪來的?”秦煜問得猝不及防。
時初一驚,立馬想擋,但無濟於事,秦煜肯定在這之前就發現了。
只不過他覺得這個說出來大概會讓秦煜再生氣一次,他不想在好好的畢業典禮這天,反複因為別的什麼破壞氣氛,只好可憐巴巴地問:“今天先不說行嗎?”
“可以。”秦煜點點頭,“燒傷或者燙傷,看痕跡像是電擊留下的。等你想說的時候,記得好好解釋。”
其實很多傷口不算太深,但時初有點疤痕體質,總要比其他人花費更多時間用來恢複,他在這方面吃了虧。
他不知道秦煜怎麼能看出這麼多,兩人經過學校最高的一棟樓,時初心虛之下硬生生把話題拽回自己的主場。
他指著一排展示架:“看,優秀畢業生。”
當然不是想讓秦煜看其他人,他指的方向,有自己的展架。
秦煜看過去,心中瞭然。
他們在往校門口走,得益於下午剛進學校時亂逛的一段時間,他已經發現了這不是距校門口最近的一條路線。
原來是要給他看這個。
有時候——大部分時候——好吧,是每一次,其實時初這樣的小心思都挺可愛的。
他總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但眼神裡每次都寫滿了期待:會得到誇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