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初左手拿著手機,以不起眼的角度從下往上拍攝,右手則做出防禦姿態,怕向德光突然發瘋:“別廢話,你來幹什麼?”
向德光把西瓜刀往肩上一抗:“你老子活不下去了,給我點兒錢。”
時初聽見時靜在門後狠狠拍了兩下,朝他喊:“他要錢就給他,我這裡有錢,別和他對著來!”
“聽見沒?你媽都說有錢,給了這麼多回了,你在這攪什麼?”
時初繼續問:“這麼多回?什麼時候?你拿刀想幹什麼?”
向德光定定看了時初幾秒,提起西瓜刀拿刀腹拍了拍時初的臉,“詐我啊?你是我生的,你想什麼我能不知道?快點兒,錢給了我就走,大半夜的,別浪費時間。”
時靜還在後面拼命拍門,時初嘆了口氣:“你給了一次他就會要下一次,他打你一次,也會有下一次,這麼多年,你還不知道嗎?”
看樣子不會從向德光嘴裡詐出更多資訊了,時初盯著他的眼睛:“今天晚上,你要麼在這砍死我,要麼我們在這裡等警察來,你自己看著辦。”
“警察?”向德光似乎哼笑了一聲,又仔仔細細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時初,將刀尖抵在地上,猛然伸手抓住時初的頭發,將他往前一拽:“不愧是我的種,你能耐了。”
時初畢竟沒真的動手打過架,注意力都在刀上,預料不到他這個動作,一隻手又拿著手機維持穩定來不及擋,這一下被大力拽過去,頭皮疼得發麻。
說完話,向德光似乎不解氣,又揪著頭發把時初往後撞,“砰”的一聲,全樓道的聲控燈再一次亮起來,這一下結結實實讓時初眼前黑了一瞬。
門後靜默一秒,接著就是時靜用什麼東西砸鎖的聲音。
小時候向德光就愛拖著時初往牆上撞,這麼多年了,還是這個套路。時初緩過神來,總算找到了一點陳年的熟悉感,趁向德光鬆手的那一秒,抬腿一腳將杵在地上的刀踢出去,人順勢下蹲,從向德光手下穿過去,想要拿刀。
向德光反應也很快,同時轉身想撿刀,但時初比他快了零點幾秒。
局勢瞬間顛倒,向德光被刀指著,面上表情驚愕,半分鐘後才反應過來,依然不把時初放在心上:“你敢把我怎麼樣?”
時初沒同他你來我往地講廢話,單手操作手機撥了報警號碼,在向德光的注視下簡單說了地址和情況。
做完這些,他說:“以後別來找我媽。”
向德光最終還是走了,他眼中有些詫異和不甘,彷彿不敢相信以前那個任他打罵的、只能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小孩原來也會長大和反抗。
警察在向德光走後五分鐘來到了這裡,時初開啟門,看見時靜滿臉淚水,嘴唇不住顫抖,將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後雙肩才鬆弛下去。
時初恍然心想,也許他對時靜來講並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只是時靜不說,他也不知道。
配合警察做完了筆錄,時靜身體仍在細細顫抖,時初猶豫再三,還是輕輕抱了她一下,很快就松開。
他說:“我沒事。”
向德光最後被拘留了幾天,寫了保證書,時初其實對這個結果不太滿意,但也無可奈何。他只希望向德光說到做到,不要再來找時靜了。
剩下的這些天,他和時靜一起將東西收拾好搬去了新家。
這是個安保措施比較嚴格的小區,進出都需要門禁,時初看著好歹放心了一些。
搬家的時候鄰居問了兩句,時初刻意隱瞞了搬去哪裡,只笑著說謝謝這些年鄰居的照顧。倒是把鄰居說得不好意思了,叮囑幾句就轉身回了房子。
新的小區樓道都有監控,安全起見,時初又單獨買了能夠聯網的監控安在門口。他告訴時靜,這個監控他能實時在手機上看見畫面,所以一旦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他,不要再瞞著了。
時靜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就在時初以為這次又等不到回答時,聽見了母親低低的一聲“嗯。”
向德光下手還是狠,時初後面幾天時常有想要嘔吐的感覺,他猜想自己應該有點輕微腦震蕩。但在時靜面前沒表現出來,忙著搬家也沒時間去檢查,等下了動車回到了學校的寢室,他才開始考慮有沒有必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這個時候醫院已經下班,時初開啟手機預約了第二天的就診,想了想,幹脆給老楊撥了個電話過去。
老楊在年三十晚上給他發訊息說好久沒見了,等回來一起吃個飯。他現在正好沒什麼事。
電話響了幾下就被接通,時初問:“你現在有時間嗎,出來吃個飯?”
那邊沉默了兩秒,老楊的聲音響起:“我跟秦煜在外面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