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同時做到這樣相反的事嗎?
因為想太多而睡不著,每隔兩個小時就會醒來一次。
我開啟電腦,把至今為止拍過的照片一張張的確認著。
平良第一次拍照是在初中二年級。
班主任報告給父母說,他因為口吃,在班級裡很孤僻,也沒有朋友。父母很擔心,為了讓他活躍起來,買了單反相機給他。
然後一起外出拍了百合的照片。
“……拙劣。”
平良看著電腦上的畫面笑了,用滑鼠點選下一張,依舊是百合。
橙色、桃色、紅色、白色、黃色。
看著明顯是經過人工繁育的百合花,那時候舉起相機的自己完全忘記了蘇醒過來。
這裡的區區應該是沉浸在自己世界裡忘記了父母在旁邊)
哭著說是不是因為口吃而被欺負的母親,安慰母親的父親,感到憤怒羞愧的被班主任汙衊的自己。
無法忍受被喚醒的真實情感,平良低下了頭。
自己已經不是處在底層的初二學生了。大學三年級,有親近的朋友,有美麗至極的戀人,有出色的老師。
——我已經完全改變了啊。
但是,在自己心中,還沉睡著那樣的東西。
——我驚嘆於它的執拗,並接受了它。
一旦在心裡留下傷痕,不管經過多久,都不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即使微微側目就看不見它,但它依舊存在著。
——我好像變了,又沒變。
——但我再也不想讓這個世界的人類消失了。
透過清居和野口接觸到了世界的美麗。在眩目的光芒中不知所措,知道了自己的渺小,很害怕,很羞愧,想從太過耀眼的世界裡把自己藏起來。
但是不能一直低著頭,
平良慢慢的抬起頭來。
一張 , 又一張的看著過去所有的照片。
所有的情緒都被喚醒了。
平良從來都沒有這麼認真的面對過自己的照片。每看一張照片,就認識過去的自己一次。
愚蠢、傲慢、頑固不化。
丟臉一樣的創作,野口卻說讓自己再看一看。
——讓我看這麼難看的自己?
——這也是來參觀個人展的多數人的願望?
平良害怕的渾身起雞皮疙瘩,這時手機震動了。
清居的訊息框裡,在【今天早上去外景拍攝】這句簡短的話後附加了東京都的風景照片,是在淺藍的清晨中沉睡的城市樓群。
即使被禁止搜尋最新訊息,也會保持聯系。雖然兩個人平時不怎麼互相交流,但分居後,在學校和工作的間隙中,會頻繁的交換一些資訊。
心懷著感激和敬畏,平良一口氣升上了七層天堂。
“這麼早工作辛苦了。”
這樣回複後,很快就有了新的訊息。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