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將軍黯然。他心想,是的,見了他的面,上了他本人,還打了他三鞭,這還不算上之前在城頭上一箭射中他右肩。我有什麼資格當那人戰友,再見面,我得提著頭去見了。
他內心有些壓抑,卻又突然想起了璟帝的話。璟帝明確提起,易容者入宮前便帶了一身痕跡。
他不由得抬頭再去看韋鵬。
將軍:……那一位,與閣下分開前,都去過什麼地方?
韋鵬略加思索,道:沒分開過,他在我船上待了差不多一個月。
將軍額頭上的青筋噌地冒了起來,茶杯在他手裡發出喀一聲脆響。
璟帝正在發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睡不好覺,吃不好飯,一會覺得熱,一會又覺得冷。
他一方面覺得住在金龍殿的那位易容者行事不夠正派,另一方面又覺得這人挺可憐。這人被迫服藥變成一個陌生的樣貌,目睹其他人被殺,在遭受身體上的打擊之後,為了活命,便試圖按照一個不合禮數的方式,尋求他人的庇護。
璟帝想起那個落在耳側的親吻,不由得又開始臉紅。但這種尋求庇護的方式讓他很受用,尤其這人如今頂著的是皇兄的面容。
他在皇兄面前從沒有抬起頭過。這個哥哥自幼得父母寵愛,武藝好,文學素養也不錯,英俊挺拔、神采奕奕,雖然風流,但總能得到他人寬宥;成年後被立儲,與其他皇子的距離更是遙遠。
他從未被皇兄需要過,也從未被要求過。他是被長久俯視的人,而如今,換成是他在俯視對方,審視對方是否值得自己去施以幫助。
如果這是真正的皇兄,他不能施加一絲一毫的幫助,因為這事關皇位的歸屬;而這人又不是真正的皇兄,他可能來自底層的世界,沒有安全感,沒有歸屬感,什麼都沒有,甚至沒有了自己的容貌,如果離開自己的保護,可能立刻就會死。
他入宮後便沒有說過一句話,也許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和他一同進宮的另一個人已經死了,那人正是死在了璟帝的弓箭下。
主動示好,說明這位易容者已經充分感受到了皇帝的能量。但璟帝覺得,既然他想留下這人,就更應該用秩序和道德來引導。
他會讓這個人懂得禮數,學習一些文化,未來當他恢複這人本來的相貌時,也許對方真如他自己所料,其實有著溫和雅緻的面容……
璟帝想得非常、非常長遠。他設想未來某一天,他們二人互通書信,那時候他將從對方信中引用的生僻的例子中,探索隱藏在深處的情意。那必然是非常隱晦而羞澀的引用,當他自己終於從古代經典中查出那些例子真正的含義時,帶給自己的,也將會是無與倫比的心靈滿足。
他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後,重新回到金龍殿。易容者正坐在桌邊沉思,璟帝不讓人通報,輕輕走過去,從後面抱住對方。
他感覺被抱住的人渾身猛地一僵,便寬慰道:你不用擔心,朕不會加害你。
聶先生剛才差一點就把這位皇帝掐著脖子按到地上,此時竭盡全力忍住了本能反應,還在那僵著。
你上次想表達的事情,朕已經思考過了。璟帝輕聲道,朕絕不會同其他人一樣冒犯你,因為這不合禮數。但你的心意,朕會慎重地回應。
說完手從對方衣襟裡伸進去。
聶先生有點懵。他以為自己對這個兄弟是瞭解的,這人容易陷入自己的思想,讀書讀得過於理想主義,是有些軟弱和迂腐的。上次他猜想這人不會真的對自己下手,對方果然也沒敢下手,但這又是來幹什麼了。
他的思路被對方的動作打斷了。璟帝多年練箭,手上繭很硬,摸上來不免刺痛。但這個刺痛很快喚醒了其他感受。
聶先生覺得臉上開始發燙。他調戲自己兄弟時毫無心理負擔,但被兄弟摸得面紅又是另一回事了。先前做戲,該□□的□□該親吻的親吻,這時候未免有點身不由己。
而璟帝只想要一些回應。而且他覺得手感確實很好,某一瞬間忍不住更用力一些,他抱著的人顫了一下,終於暴露出一些聲音。
璟帝也一愣,他沒想到這種程度就能讓這人攀頂。
璟帝心想,我技術原來這麼好嗎。
他心緒難平,便把人帶到床上,道,再來一次。
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然後被強迫著有了第四次。璟帝克己守禮,只用手安撫對方情緒,絕不冒犯失禮,而他的皇兄癱倒在床上,連番下來被摸到油盡燈枯,眼冒金星,只想宰了他。
只有璟帝從這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局面裡感受到了欣慰。他輕撫對方還在發抖的腰側,說道,朕改日再來見你。
不要!再!來了!
璟帝走後,聶先生從床邊上掉下來,怒意沸騰。
得離開這兒……得離開這兒。韋鵬呢?!韋鵬到現在沒有訊息,朕找不著你,你就不知道來找朕嗎!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