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心底一寒。潛行者顯然已經意識到他武藝不精,以一個放鬆的姿態再次橫刀架在他脖子上,將鑰匙從他身上取下後,又拿走短刀。
這刀柄上鑲嵌有寶玉,潛行者伸手摸了摸,放在了自己懷中。
這就是對待戰利品的態度了。對方嘲諷地笑了一聲,正想再離開,有另一人已經悄然到了他身側,此時突然撞了過去。
潛行者踉蹌了一步,來者順勢撲上去緊緊勒住了他的脖頸,鋒利的刀刃橫著刺入,然後翻轉手腕,聽到潛行者喉中發出“赫赫”聲,鮮血噴湧而出。
四皇子戰慄道:父皇……
聶先生將刀抽出來,讓這人滑到地上。他身上和臉上濺了大量的血,雖然用了不太費力的方式,但右肩傷處必然是有輕微的撕裂。
聶先生走了出去。大部分潛行者已經沒了蹤影,只逮住了一個,正等著他發落。
聶先生看向這個被逼著跪在地上的人,道:我見過你。
被逮住的人臉上的布已經被扯了下來。他有一張年輕的臉,分明就是張君的侍衛之一。去年冬天在宮廷裡,嫡子的風箏飛到了宮牆外,還是這位侍衛去撿回來的。
侍衛道:我今日必然不能得返,您如果想再見到我們中的人,只需要託人送信到城北驛站。
聶先生:我為什麼需要再見你們?你一心求死,我反而不殺你。你回去告訴張君,說他兒子就在我這兒,生死由我;而張君,我必將是會殺了他。
此時的四皇子還在廟中。與皇帝不同,他身上沒有一滴血,然而正不由自主地發顫,雙目是赤紅的。
剛剛被聶先生殺的人就倒在面前,雙目圓睜,頸部的血正在緩慢流過來。此人懷中的那柄鑲嵌了寶玉的短刀也滑落出來,然而四皇子一動也不能動,根本無法動手拿回自己的東西。
剛剛他誤了事,而父皇替他解了圍。對方看他的眼神已經多年未見,但仍能讓他想起很多事來。
那是失望之後的冷漠。
該死。他耳中的血液轟鳴,渾身都在發抖。——該死!!
廟宇偏僻,聶先生讓自己人都出來後,安排隨從將東西收拾妥當,馬車行駛出一段距離,再派人點燃火油,將廟宇和丟進其中的幾具屍體燒掉。
馬車顛簸,嫡子睡得不安穩。他睡意朦朧中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個人,便翻了個身,把頭枕在對方身上。
聶先生:我身上不太幹淨。
嫡子仍閉著眼含糊道:不要。我喜歡這個味道……
他抱得更緊,於是聶先生不再推他,靠在車廂上小憩。四皇子在另一架車上,顯然是受了打擊,從離開廟宇之後,一直沒有跟其餘人再說話。
這性格未免就太軟弱了。聶先生心道,受挫也好,磨煉磨煉他。
箱子裡只有表面是兵器,下層都是石頭,路途中陸續被丟掉。第二日,一行人回到村鎮,稍作休息,然後北上。第四日,便進了迆縣的地界。
四天裡,四皇子如同是生了場病,整個人瘦了一圈。他越是這樣,聶先生越覺得不痛快,等看著這四子到了迆縣後主動去聯絡了住處,才覺得像話。
四皇子看著確實是振作起來的模樣,主動聯絡了住處,細致安置了車隊,仍是親自給聶先生換傷藥,只是話更少了。
住下後不久,之前派來此處的隨從帶回了韋家的一個人。
韋鵬確實是沒有咽氣,所以墓地裡只有個衣冠冢。但現在靠一些名貴藥品續命,韋鵬本人昏迷不醒,家人顧忌朝廷,也是當他是個死人。
聶先生大喜過望。夜裡,他跟著這人來到韋宅的一處偏院,跟著對方進了密道,在地下看見了韋鵬。
如同韋家人所說,韋鵬確實有氣,但也確實不醒。
聶先生:該吃什麼藥就吃什麼藥,需要什麼錢,我給他墊了。
不是錢的問題。韋家這位家人沒見過世面,並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誰,此時苦笑,我們也想著讓他醒了之後隱姓埋名,換個身份;但其他藥材貴就貴了,終究是能買到,紫金蟾和苦萱晶是買不到的。
聶先生:只缺這兩個?
對。
好。聶先生道,我知道了。
他回到租住的宅院,盤算這裡面的利弊。這兩個藥材國內確實沒有,之前是靠著藩屬國進貢才積攢了些。如今國力衰退,邊境國關系變化,早已沒有了藩屬國,自然也沒了貢品。
之前是靠哪個國家進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