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薛晚棠把五百兩銀票扔到首飾盒中,交給青竹保管。
薛晚棠笑嘻嘻,“江奐珠雖然可惡,要是時常送我五百兩銀子,說不定我也沒有現在那麼討厭她。”
青竹笑著問,“姑娘為什麼不喜她?”
薛晚棠想想,“也不是沒來由地討厭,我娘與我爹到京城後,滿心歡喜,可我爹很快就娶江氏進門,我娘不開心,後來江氏把江奐珠也接過來一起生活,這死丫頭最會挑撥離間,我娘經常哭,我護著我娘,便和江氏鬥嘴,和江奐珠動手,我娘心思重,一直鬱鬱寡歡,直到去世。”薛晚棠有點難受.
青竹忿忿不平,“白夫人心善,想必和姑娘一樣,總想著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惜薛老爺辜負了她.”
薛晚棠,“就說現在吧,薛家所有產業都在江氏手上,那是我娘辛辛苦苦積攢的家業,憑什麼就便宜了她們姐妹倆?”
青竹問,“姑娘要不要出手奪回白夫人的東西?”
薛晚棠嘆口氣,“出手也得從長計議,我娘過世時除了嫁妝交我舅舅替我保管,其他東西都算在薛府,我哥一心撲在軍營,府裡這些事他根本不管,至於我呢?假如我能順利從侯府脫身,下一步肯定要奪回我孃的東西,便宜了江氏姐妹我真不甘心.”
青竹慶幸,“幸好白夫人把姑娘的嫁妝安排明白,不然姑娘現在會很難。”
“說得就是啊,我娘那麼聰明,為什麼一心撲在我爹身上?像我現在,天天數銀子多香啊,到頭來我娘被我爹辜負,什麼都沒得到。”薛晚棠很感傷,“所以崔守晉新婚夜告訴我,他沒看上我,我們以後各過各的,別提我多高興。”
青竹笑呵呵,“看來白夫人做生意比姑娘還聰明。”
薛晚棠同意,“可惜我沒有我孃的本事,我娘才叫厲害,聽說當年進京,白家給了千兩銀子,不到兩年,我娘賺了三倍的莊子和鋪子,我做生意不及我娘一成功力。”
想起往事,薛晚棠有些動容,“假如我娘在世,我也不會嫁到侯府。”
青竹來了興致,追問,“姑娘當時為何會答應這門親事?”
薛晚棠認真回憶,唏噓道,“你還別說,當年這個江奐珠沒起什麼好作用,那時娘不在了,哥哥也走了。”薛晚棠想起最關鍵的人,她之所以嫁到侯府,是因為柳朝明一去無音訊,她傷了心。
薛晚棠又想起一事,快步跑到衣櫃下拿出一個楠木盒子,開啟小鎖,裡面放著一些地契細軟,薛晚棠翻到最下面,掏出一個尚新的蜀錦手帕,上面繡著一隻海棠花,正是柳朝明從軍前她送給他的信物。
這個手帕怎麼回到了薛晚棠手裡?
薛晚棠回想當年,那時江奐珠告訴她,柳朝明在操練空閒時逛青樓喝花酒,甚至把她送給他的信物隨便扔在地上,在喝醉酒時掏出繡帕說,他打算把手帕還給薛晚棠,與她一刀兩段。
江奐珠的同鄉知道柳朝明與薛家的關係,把這些話轉述給江奐珠,順便讓江奐珠把繡帕還給薛晚棠。
柳朝明連一封信都沒有,就這樣與她恩斷義絕。
薛晚棠當初難過極了,也沒去合計這中間的邏輯是否合理.
後來媒婆上門,爹如何與侯府交涉她不清楚,只知道定親後,爹得了一個吏部散官,每日穿著官服在城門遛幾圈,感覺自己很有身份。
那陣子江奐珠天天給她吹耳邊風,說薛家是江氏的,薛晚棠早晚嫁人,不能讓她哥哥惦記,柳朝明狼心狗肺,薛晚棠也沒必要苦苦等著他。
如今想想,薛晚棠茫然地看著青竹,“我好像上當了。”江奐珠說的話,做的事,好像都在害她做錯誤的決定。
青竹發現薛晚棠有些魂不守舍,伸手敷上她的額頭,“姑娘要不要緊?”
薛晚棠猛點頭,“要緊,非常要緊,我必須要求證一些事。”
入夜,青竹睡去,薛晚棠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想起很多從前的事,這一年不是她不想,而是每次想起,她都強迫自己不去面對。
薛晚棠有點害怕,她感覺自己犯了錯,比如嫁到侯府,她以為的對其實是錯,比如當年,她不應該聽信江奐珠的一面之詞,至少應該聽柳朝明親口告訴她,他的決定.
再翻個身,她想起娘,娘在感情上優柔寡斷悽苦一生,她不能再重蹈覆轍.